眉眼轻抬,邱丹生似笑非笑地道:“切勿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要知圣人早作古,你和死人争清名有用吗?”
“这……”要说内心没有异常的波动是骗人的,段思真从未听过类似的论调,呆滞了半晌,竟接不上话。
伸手揉捏着他的发丝,邱丹生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你要复仇,那你想好怎样复仇?别傻傻的冲上去,还没沾上边,就被对方踩到烂泥里。”
尚且没想到这点的段思真悚然一惊,纵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却不代表他甘愿当个傻子一样的去送死。
眼尖的瞧见他的神色起了变化,邱丹生话锋一转,接着道:“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不如先想好如何接近对方,还要对方为你入心,哪怕知道真相,恨你入骨,依旧不舍伤你分毫,岂非更好?”
面对邱丹生那张冷冰冰的脸,段思真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口了。
邱丹生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瞄了他一眼,淡道:“你觉得我心机深沉?”
段思真先是一惊,然后立即摇头应道:“少爷是想留我一命。”
闻言,邱丹生的眉梢抬了抬,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正如邱丹生所说,他谋略不成,倘若要接近仇人,用的恐怕是做下作的法子。段思真内心戚戚然,目光迅速黯然。曲意讨好比不上真心以待,可若要他拿出真心,他怎对得起为求保他一命,甘愿顶上他的名字赴死的五弟。
“军奴几年,我的身量虽有长进,却终究不若常人,底子掏空的了不说,难得是毫无长处。”段思真面沉如水,即使他愿意以身献祭,但是对方会不会上钩就不一定了。
放下他的手,邱丹生抬起手肘,狠扣了下他的额头,定声道:“你以为我要破空带出大圣遗音是为了什么?所谓兵不血刃,让人放下戒心,才是你该做的。”
通常过于美丽的事物的背后隐藏的是残忍的杀戮,掉以轻心的下场是以身殉葬。
故地重游,难保他不会失态,段思真定了定神,哑声答道:“少爷要教我奏乐?”
“有何不可?”对上他的眼睛,段思真的心思一目了然,邱丹生不答反问。
闻言,段思真的脸色比刚才稍缓和了点,视线绕过邱丹生,定在摆在角落里的琴囊。许久,方见他点点头,神色间倒是坚决了起来。
“思真在此谢过少爷了。”
看到这种情形,邱丹生冷冷地嗤笑一声,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
因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者,何忧何怖?
“谢我什么?谢我教你机关算尽,与我沦为同类人?”
段思真张张口,微微叹息,到底没把邱丹生的话当真。
一路无话,到底不知道是因为邱丹生身上常带的低气压,还是瞿铭不想去招惹他,竟然路上能够忍住没去掀起帘子,调戏邱丹生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