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我握住她的手,“你后来回到山上,一心想替你父母报仇,才开始研习那些毒蛊之术,是不是?”
凌灼华点头,我悬着的心落了地,可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不能告诉她,其实凤千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她,恨不恨他,更无法开口说服她,让她离开苍国放弃报仇。
说来可笑,对墨轻情,我也是喊打喊杀的那一个。
“阿染,可还有什么想问?”凌灼华的平静让我感到心惊,心念流转间,我磨牙冷笑,“你和御云樽似乎关系匪浅?你这般利用他,他竟也没将你灭了。”
凌灼华脸色变了变,“他只是还不知道,那个人是我罢了。”
我一愣,想到若御云樽不知道凌灼华擅毒,一时间恐怕真的不会想到是她。
“不过我同他确实有些渊源的,当年他寒毒发作,差点被埋在雪山里,是我将他捡了回去。”
雪山……他竟真的去过雪山?莫非那个故事也是真的?
“他的毒并不好解,那几年他几乎每月都要来山里蒸上几天,每次都是我替他看的火,不过有几次我火候没把握好,差点把他给蒸熟了,他记仇的很,每次出来都会狠揍我一顿,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听到凌灼华的话我忍不住失笑,这倒真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凌灼华突然叹了口气,“他的那个毒实在太厉害,且是从母亲体内带出,早已侵入七筋八脉,解毒已是不易,这之后造成发肤的改变也是再所难免的。”
原来他的头发竟是这样白的。
“阿染,你觉不觉得,他这一头白发配上那张脸,真是太过妖孽了。”
我自动过滤掉她这句没营养的话,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吃那些药?”
凌灼华脸上闪过惊诧,我打断道:“你可以不说,但别骗我,拜你所赐,我也体会了一回。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来力不明的力量,这药显然有迅速提升功力的奇效,但那是后遗症?”
便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感觉身上发凉,那种周身麻木不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痛楚,仿佛全身三百六十五根骨头都根根拆散,刀刮火燎似的疼……莫非都是因为那个药?
凌灼华表情纠结,“那是增肌丸,有强化经络的奇效,服用后他就变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绝世高手了,只是药效过后全身会如火燎似的刺疼,这个症状约有一柱香时间后才会慢慢缓解……”
“他是不是根本无法习武?”我突然打断灼华的话,从她一闪而过的惊愕里,终于了然了一切。
是因为那些毒融入了他的骨血,却也侵蚀了经脉,所以他的身体既异于常人的强大,也异于常人的脆弱吧。
所以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药效的后遗症吗?
熬了大半宿其实已经困得不行,抬手撑住额头,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涩。
“他是个紧惜命的人,这一次的事,他知晓后必不会饶我。”凌灼华突然轻声说,我用眼角淡淡瞄他,“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凌灼华一把转过我的脸,“阿染,他不是可以随便流血的人,他这样对你,已然情根深重,若你还负他,就太没良心了。”
我将她推开,“你倒是有闲心来管我的事。”站起身,“困死了,今晚就睡你这了。”
“呆在那样的蒸房里,日复一日,何止是脱一层皮?这二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你能想象吗?”
我脚步一顿,“灼华,别说了,他并不需要同情。”
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我忽然漫不经心道:“是不是诛心?”
“嗯。”过了一会,她侧身将头往我这边凑了凑,“放心,你不会有事。”
我叹了口气,“三年前墨轻情既将所有诛心焚毁,浅风的毒又从何而来?”
“这世间不乏钻石蛊毒之人,当年她虽下令焚毁诛心的蛊种,可或许早已流落民间,以凌月阁的势力,当年藏了蛊种也不奇怪。”
凌灼华的话猛然间提醒了我,当时东漓中的也是诛心,她的毒真的是欧阳家所下吗?
纷乱间我又想到一事,“灼华,你见到那个浅风时,有什么感觉?”
凌灼华被我问得一愣,“唔,感觉……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虽是世家出身,却没有纨绔子弟的矫揉造作……”
“你没有感觉他有些熟悉?”我打断她。
“熟悉?”她摇头,“阿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张口半天,才发现其实不知如何解释。
“阿染。”凌灼华忽然横过手臂揽住我,“我虽与他自小相识,但这么多年,我从来看不透他,我只知他不会让你有事,可我没想到,浅风会对你下毒……”
“你觉得我只是被请去做客喝茶,至多关上几天?”我低沉道,她没出声,我叹了口气,突然道,“灼华,可否听我一言,这不是个死局,你不是没有选择。”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声音,就在我以为她睡觉时,耳畔却传来了呢喃的轻语,“我没有选择。”
我猛地侧身,“离开吧,放下所有的一切,忘了那个人!”
黑暗中,我看到凌灼华撩开眼皮看向我,“三年前,他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美好的幻想下山来找他,最后却换来我父母的惨死,这三年来,他陪在那个人身边,为她鞍前马后,他可知那是杀我父母之人?他可曾想过我的心该有多痛?那一日他当众撕毁婚书,才彻底叫我心灰意冷。阿染,并不是所有的痛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即便我没有说,可那痛也是刻骨铭心的。你要我放下,可他们活得这样好,我要如何才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