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寻了个空闲,趁江流不在,我终于有机会对玦渠兴师问罪,从赤国分别到现在差不多已过去三个月。
漫长的三个月。
玦渠无奈又幽怨的看着我,摇摇头说:“一言难尽啊……”
在我向他表示了自己的耐心后,他开始娓娓道来。而他说一言难尽,果真如同裹脚布般,长。
话说玦渠从幻阳城到赤国王城圣阙的一路上,不知为何马总是会在半路上死掉,我想这应该是隐水在从中作梗。总之在他终于赶到圣阙时,我已经被绑走了。但隐水告诉他我独自去了苍国,所以他便毫不怀疑的坐上了去苍国的船。
他和凌灼华就是在这艘船上认识的,很戏剧性的一出:先是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大侠路见不平挺身救美。显见的,凌灼华是那良家女,而玦渠则是那位路见不平的大侠。但最戏剧的并不在此,而是一个风浪。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这便是了——一个大浪愣是将这艘去苍国的船给打沉了。这回却是玦渠差点葬生江中,而熟谙水性的凌灼华便救了他。
因着这两出,二人遂决定改道,从陆路去苍国。谁知途中便收到了我的飞鸟传书,知道我在黛国,于是再次转道。
我心中暗叹,好歹总算是收到了我的信。
水路不太平,谁知陆路亦如是。二人上路没多久就遇上一伙山匪在打家劫舍,我们玦大侠当即就路见不平一声吼,对付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山匪,对玦大侠而言自然是手到摛来。于是这中间又展开一个插曲,就是当地村民见识了玦大侠的高强武艺后,纷纷恳求其再次除暴安良,上山去端了那个土匪窝。
想我们玦大侠是何许人也,面对良善百姓的跪求,岂有不拔刀相助之理?于是乎我们的玦大侠就上山为民除害去了。当然这些都是玦渠自己说的,描述得可谓绘声绘色,简直令人身临其境,其间各种险象环生,我懒得赘述,不过无意中还是看到了凌灼华嘴角抽搐了很多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玦渠终于来到黛国时,也就是在半个多月前。
我点点头,觉得很有些佩服,玦渠果真就是个事儿妈呀。不过心中想归想,嘴上却是对他这连番的见义勇为和路见不平大加赞赏了一翻,然后才问出心底疑惑之最,“那你怎么不来找我,还被绑架?”整出这一连串的事。
话音落下,玦渠怨怼的别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瞠目结舌,转而看向凌灼华,对方打着哈欠对我解释,“半个多月前我们确实来南宫家找过你,当时这门前围得铁桶似的全是人,而且对方不让进,于是我们就去城门口贴了张寻人告示,希望你能看见。后来果然有人来找我们,说知道你的下落,于是我们就去了,然后就被绑了。”
我想了想,半月前差不多正是南宫泫大婚之后,当时形势紧张,全府戒严,玦渠被拒之门外也是可能的。
我看了玦渠一眼,似笑非笑的挑起嘴角,“这就走了?不像你的风格啊,按理说你该爬墙进来不是?”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句,“谁说我没爬了……”说到一半又变成一脸扭曲的表情,凌灼华则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对方阻止前,脱口而出,“他不止爬了还被恶狗咬了屁股……”
我愣了一愣,目光飘向正好坐在我身旁的玦渠,却撞上对方凶猛的目光,“阿染,你要敢笑我就……”
“不,我不会笑的。”我坚定的摇头,努力憋了憋,结果因为玦渠的目光太凶恶,我反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厚颜无耻的笑了,“不是我说玦渠,你到底是怎么爬的墙,才能被咬到……”话未说完,听到喀的一声,白色瓷杯碎在了玦渠手中。
其实我是真的疑惑,以玦渠的武功,是怎么样才会被狗咬到屁股?但鉴于本人意愿,我没有继续深入探究,认真想了想,貌似这府里确实养了几条如同藏獒般的大犬,
整件事情大约也清楚了,虽不知是谁揭了这张寻我的告示,但最后却是落到了御云娣的手里,于是才有了之后的这些事。
我若有所思的看向凌灼华,“你不是要去苍国吗?为什么现在来黛国了?”
这两个地方好似不顺道呀……
我正端着杯子准备喝茶,却见灼华的脸突然微微一红,她的眼角余光扫过玦渠,又赶紧低下了头,一口一口抿着茶。
我从她的眼风里捕捉到一丝微妙,心念一转,反应过来拿着杯子的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溅出来,也没顾得上去擦,“你们俩……”
凌灼华飞快抬头瞄了我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埋头继续喝茶,因着她这副神态我心中就是一声咯噔,稳了稳神经,却还是有些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