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周昫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背后道道红痧,全是陆浔推刮出来的痕迹。
“要死了师父……”他哑着嗓子一动不动,身上像被木锤碾过了好几遭似的,哪哪都疼。
“还守备军统领呢,就这点出息?”陆浔笑着逗他,将毛巾在热水里泡得暖烫,绞干了盖在他背上。
“守备军统领在您面前也没用啊,您下的都是死手,嘶……”周昫被那热意激得一缩,“烫!”
陆浔把毛巾晾了晾,再给他盖上:“不是说自己皮糙肉厚吗,这点烫算什么。经脉通了血气顺畅,明天你就知道舒服了。”
明天舒不舒服周昫不知道,眼下的痛却是真的:“您就是气不过故意折腾我的。”
“是啊。”陆浔一点没有否认,将他两条腿拉直了,把裤腿卷了上去,心情颇好地挑着眉,“错了没有?”
周昫闭嘴,扭头哼了一声。
陆浔也不在意,两手揉捏着他小腿后的肌肉,声音轻快道:“你这腿绷得也太紧了,得松一松才行。”
周昫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怖的事情一样,转头看到陆浔拿出一块刮痧石似的东西,吓得缩腿翻身,嗷嗷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床角躲。
“躲着干什么?”陆浔故意转着手腕,把垂下的袖子一点一点挽到了手肘之上,像只随时准备开荤的大灰狼一样,“出来。”
那东西刮在腿上也超疼!
周昫十分识相地认了错,双手合十给他磕了个头:“别,我错了师父,您行行好,让我缓一缓……”
“还离家出走?”陆浔睨着他。
“不走了不走了,我错了。”
“还与我生气?”
“没有没有。”周昫赔着笑,“弟子怎么敢与师父生气?饶了我吧师父,真不行了……”
陆浔爽快地放过了他,治病养身而已,没必要把他逼得太狠,明日再办也是一样的。
烛火熄了,外面的侍女退了下去。
这还是周昫头一回光明正大地在醉香楼留宿,还有陆浔陪着,感觉有些新奇。
他裹着被子滚到陆浔身旁,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浔在暗色中起伏的轮廓:“师父?”
“嗯?”陆浔已经闭了眼睛,前段时间作息太过规律,今日闹了一场,这会儿已经有些乏了。
“你为什么也宿在醉香楼,不怕明日京里传出闲话?”
“你离家出走不肯回去,自然只能我来就你了。”陆浔翻了个身,睁眼的时候带着笑意,“你方才叫得那么大声,只怕明天的闲话会是你的。”
“……”
周昫哼了一声,骨碌碌地滚走了,可安静没一会儿,又骨碌碌地滚了回来。
“师父,那两支笔……你是不是很喜欢?”
“嗯?”
“我听周宴说那笔挺贵的,是很难得的东西。”周昫不怎么有底气地抠着被子,“我是看不惯霍成,但不是故意摔坏那笔的,你要喜欢的话,我想办法再给你找几支……”
屋里很安静,暗色里看不清多少东西,耳朵就变得异常灵敏,陆浔轻而易举地听出了他话音中的情绪。
“一支笔而已,即便再难得,也就是一支笔而已,你和它吃什么醋?”
周昫一怔,心思就这么被揭开了,倒显得他有些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