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春分9(1 / 2)

苏令瑜连番笑里藏刀的迫问,让李显都有些无措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扯的女官,心中怒火勃然到难以克制,几乎就要抛开皇室的身份跟苏令瑜动起手来,硬生生地忍住了,语气冷得要结出冰块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话如果放在长安城里,我是半个字都不敢出口。但现在这里除我之外,只有英王殿下你,殿下准备拿这话去面圣告我一状么?会有用吗?”

苏令瑜连一点假惺惺的微笑都开始懒得给他,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讥嘲,将李显上下打量,道:“我可以告诉殿下一个准消息——你确确实实就是下一任皇太子,但储君这种东西么,说是国之根本,其实要废掉也就废掉了。高阳当年的风头,怕是能把如今的太平都压上三分,但该她死的时候,她不还是死了?自己立足不稳,下场就是这样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呢,也没有别的意思,英王殿下今后只要好好听从娘娘的教导,我是很乐意回来之后也陪你演点君臣和谐的戏码,但如果你只是要仗着一层皇家血脉来敲打敲打我,那还是收回去吧。”

在李显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里,苏令瑜抬起手,微屈的指节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在李显身上比划了一下,悠然道:“毕竟,殿下脱了这层皇子身份,走出大明宫的门去,可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这句话让李显难以置信。

他从没有听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也从没有预料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这对一个皇室中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天大的笑话!

然而他笑不出来,他此时此刻既没有能把这句话付之一笑的底气,也没有让苏令瑜付出代价的能力,于是他的神情一再地扭曲起来,心中对苏令瑜的仇恨、或是说对于母亲武媚的仇恨,再次攀上顶峰,浓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纵有母子生养之恩,可夺权之仇,对一个出身于皇室、有些才能和野心的男人来说,如何能忍?他今日来见苏令瑜,本是想在她离开长安之前,从她口中逼问出她是怎样陷害的李贤,纵然无法顺利得知真相,但能让她吐出些线索也好。却没想到丁忧一事不但没能打击到苏令瑜的心气,还让她的气焰空前嚣张。

那一瞬间,除了站在他眼前、坦然与之对视的苏令瑜,没人能知道李显心里被这大逆不道的一句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竭力克制着怒火以不让自己失态,在极度的愤怒和仇恨、羞耻中,他几乎能尝到自己喉头冒出的血腥气。

他咬紧牙关压着那股血气,冷冷盯着苏令瑜,良久,十分滞涩地嗤笑了一声,“可惜,皇子就是皇子,庶民就是庶民。”

他意有所指,苏令瑜不置可否,笑着垂了垂眼睑,道:“希望如此。”便转身退了出去,要出亭时才做做样子似的对李显一揖,“拜别殿下。”

苏令瑜下台阶,玉热多已经吓得不轻,连忙小跑跟上她,十分浮夸地压低声音道:“天呐!你跟英王这样说话!他不是马上要当皇太子了吗?你不怕他当上皇太子以后把你往死里整啊!”

“我只怕他不整我。”苏令瑜冷哼一声,不准备继续对玉热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