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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兮把试讲约在周末,为的是争取充足的时间复习,因为张会告诉她,做家教的,最难过的就是试讲时学生家长那一关,只要把这关过了,充分展示自己的知识储备和授课能力,至于后续学生成绩是否有提高,都还能从其他方面找理由。谭兮生怕自己过不了试讲那一关,周末之前熬了三个通宵,差不多把方华给她那三本高中数学书翻烂了,这才觉得心里有了底气。

周六一大早,谭兮换了件略显庄重的白衬衣,又涂了朱琦给她的口红,这才背着教案出门赶车。可当她真正到达目的地,她才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那是二环内黄金地段的一处高档小区,谭兮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才在车辆通行的黑漆大门旁边发现那处极隐秘的行人入口。访客进门要报门牌号,然后由身着笔挺西装的保安拨通住户电话,确认身份后才放她进门。

谭兮从保卫室通过,发现小区里面别有洞天,假山、小溪、竹林、凉亭,很有种仿古的园林意味儿,不过小区不大,建在四周的几栋住宅楼,就充当了小区的院墙。谭兮按照保安的指路,顺利找到目的地,她对着门口光滑的大理石整理一下形容,然后又在脑子里过一遍教案,这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个穿白T恤的高个子男生,额角的头发还湿着,一看就是刚洗漱完。谭兮估计这位就是她的学生林阳了。

“来得挺早啊,你周末都不睡懒觉吗?”林阳把她让进客厅,然后自顾自地站在厨房吧台后面,一边吃面包片一边打量她。

“不是约好了九点钟吗。”谭兮把书包摘下来,放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

“可是现在才八点半。”

“我怕迟到,就提前过来了。”

“可你打搅了我的好梦!”林阳吃完最后一片面包,踱着步子走回客厅,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像考官一样审视着她。

“你父母呢?”谭兮在他对面坐下,毫不遮掩地巡视着开阔的房间,希望能从某扇门后面走出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妇,好好管束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孩子。

“你找我爸妈干嘛?”林阳挑着眉头问她。

“今天试讲,他们不用在吗?”谭兮问。

不知为什么,林阳听后竟似有些生气,不客气地对她说:“你是给我补习功课,他俩干嘛要在?再说,我妈只要B大的学生,她就算在,也不会听你讲的。”

B大是国内高校TOP2,A大工科再强,也只是众多985院校之一而已。谭兮不动声色地问:“既然这样,你叫我来干嘛?”

“梁栋给我发了你的简历,我就是想看看你真人是不是跟照片长得一样,”林阳坏笑着说,“现在都是照片比真人好看,你这照片哪儿拍的?挺写实啊。”

梁栋就是张会的高中同学,也是林阳的前任家教老师。此刻林阳直呼他的大名,还嬉皮笑脸地开玩笑,谭兮心想自己不能跟个高中生置气,站起来拿上书包,说:“现在也算见过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做美梦吧。”

“诶!”林阳忙站起来挡住谭兮说,“着什么急啊?生气了?”

谭兮不想再继续这次毫无意义的会面,仰头看他,莞尔道:“梁栋提过你的情况。我本来不想来的,像你这样成绩又差又笨的孩子,肯定不好补。可他说你品性很好,我这才决定来试试的。没想到你不但不好补,还没礼貌。现在就算是朋友推荐,我也不想干了。我再不走,难道还留下来陪你聊天啊?”

林阳比谭兮高了足足一个头,此刻他被人捉住痛处狠狠戏谑一番,既生气又要忍住不发火,表情十分纠结。

谭兮看他的样子,觉得挺有趣,也就不再气他,只想尽快离开。可她往边上走一点,林阳也跟过去继续挡住她的路。

“你这丫头嘴巴倒挺厉害的,”林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俯视着她,说,“不过我就喜欢嘴巴厉害的老师。这样吧,你也别走了,留下来给我补习,我给你每课时150。”

“你不是只找B大的家教吗?”

“那是我妈,不是我!”林阳说完,大摇大摆从旁边拖过来一把刺绣缎面木凳,打开上面的缎面盖子,从中空的夹层里取出一沓百元纸币,点出十五张递到谭兮面前,说:“先来10个课时的。”

一千五百块。谭兮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梁栋给她发资料的时候明明说以前的课时费是100块的,对比市场均价80至100元来说,这150元每课时简直是天价。谭兮犹豫了一下,大方地接过这笔巨款,立马换上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说:“今天第一课时,从等比数列开始。”

就在奥运盛会如火如荼地准备过程中,谭兮一脚跨过了从负债到存积蓄的鸿沟。

给林阳担任家教的这份工作,谭兮做的十分认真,却还是难免担忧,毕竟林阳的家长不同意甚至不知道他换家教的事。好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林阳的父母从未出现过。

五四青年节这天,十数万名大学生奥运志愿者们通过两个多月的通用培训后,迎来第一期考核。而考核达标的志愿者们,将以学校及个人意愿为依据,重新按照具体岗位划分,之后则由奥组委制定专业培训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