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上去,也许,我宁愿他记住的,是我最美丽时的样子,和在一起时,最美好的光景。”
在工地上的萧藤有时会想,要是那些时候,他也懂点事,认真地去学习,而不是把时间荒废在追逐一些而后虚妄的事情和情感上,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萧藤的父亲仍旧是在那个被山包围着的煤矿里推着煤车,矿车里没有黑色的运煤精灵,每一车煤块的倾泻都需要用手用力地抬起,通风口对面的车房里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坐在绞车房里面的人就在轰鸣的响声中坐一天,听力也许会因此受损。
看着河水中的红鲤鱼,“小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发现想在河里看到的,什么也没有,连刚才的那只母螃蟹都在河水中消失了。他把目光向着河的下游望去。
在河的下游,原先那片被渔网包围着的区段,萧藤和他领着的其他几个小伙伴,在从镇上特意买来了几个大爆竹和小鱼雷后,走到了岸边,鱼雷的引线很短,一群人看了看,又去估算了从那到河中央的距离,往后退了几步,到大家都退了几步之后,就剩下站在原地的萧藤显得靠前,他往后看了看,原本想退后两步,可是既然形式已经是这样了,想退步都难了,那些人已经把他可后退的方向给堵了,他只好看了看后面的一群人,投给他们一个鄙视胆小的姿势,叫在后面的人送上了鱼雷。然后他架起了炮筒,让剩余人在两岸边的四个角落,手里拿着那些引爆时间很长的大爆竹,举起手中的鱼雷作为信号弹,另一只手点上打火机作为冲锋的号角,在四颗打爆竹几乎以同样的时间落入水中并且两岸各有一半成功引爆之后,他把手中引线很短的鱼雷点着,然后在摆动的微风中以最快的速度把鱼雷扔向了水中央,只听见一声狂浪似的激响,伴随着红色在水面翻腾,几条红鲤鱼浮出,几秒钟的平静后,水面的涟漪渐去,隐约能看见水里面被震晕了的鱼和虾,被动的“水震”让这些鱼虾忘乎所以的沉沦,冻结沉沦后的平静控制着它的呼吸。
当震动的声势后,微风中闪动着威风,只是当他们准备着这一些的时候,天空中的一只乌鸦一直在盘旋,刺耳尖锐的叫声让这些人在看着水中的鱼虾时也不忘看了看在空中盘旋着的它,然后环顾四周,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有一窝破壳的小乌鸦,在砸吧着嘴巴。
而那些曾经浮出的鱼虾,在震动平复后苏醒,翻身做主人,又在这片渔网中,游来游去。
在声响惊动了附近屋里的渔夫后,这些小孩就逃走了,奔逃的路上,回过头,看了看在天空中盘旋的那只乌鸦,飞回到古树上。
像一种时常幻听的抑郁。
谁又能以手中青草的洁绿,去拯救这外人眼里,流水一样的爱情……
收回目光的“小二”又看了看岸边,然后手里拿着刚才“济世”的水盆,走回了家。他的家做在路边,简陋的土墙和木屋,破陋的窗户糊着一层报纸。拿着水盆的他才刚回到家,就又听到了父母说话,有时候,他会想,既然你们这么合不来,既然你们彼此间有这么多的观念上的不统一,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在一起结婚,如果说是因为当初不了解,被蒙蔽了双眼,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时候,有时他睡着的时候都会被一些老鼠稀稀疏疏的声音吓醒。到后来,他回家的时候,看着那破陋的瓦屋,都会觉得它变成了红色。吃饭和睡觉似乎都已经淡出了他的世界,常常是饭菜吃到一半,有碗碎在地上。如果没有很快去捡拾,这样这些碎了一地的碗片常常会在地上躺一天,漏水的屋顶也就在晴天的时候可以看见散落在地上更多的斑驳破碎的光影……
那时的他其实很脆弱,到他三年级的时候,他开始认识了阿彪,他开始看阿彪眼中的生活,到他在这个学校已经有了一定影响力的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宗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声音的那头是可恢。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时间错愕,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送盒饭的时候,萧藤总是挺开心的。到之后习惯了,每次靠近岭边的是时候,他就会捡起一个大石头,理论上是没有什么狗是不怕被石头丢的,如果有,也是那些没有被石头扔中的头的狗。很多狗有了一次在路边吠叫后“中奖”的经验,大多都会在下一次吠叫时发现有人弯腰后收敛。可是这私人煤矿上的那只狗似乎就是要做个异类,也许是因为血统高贵,血气方刚,还没有过杂交的历史,又或者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把它当做宝贝一样的供着,给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才会如此嚣张。
到又一次发现在岭上捡石头没有效果后,萧藤决定要自己动手解决,提着饭盒回到家后,他去附近的树林里找了几个小树枝上的小树叉,用柴刀把它们削好后,钻好小洞,系上橡皮筋或是气门芯,连着做了很多个,然后从这众多的弹弓里面挑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同时也是自己认为最具有威慑力的弹弓,四层橡皮筋,够那条乱叫的狗,喝一壶的了。他又拉开弹弓,捡起石子,试了试威力。
到第二天傍晚再去送盒饭的时候,到领边,萧藤捡起了很多个小石头放在兜里,然后,一脸安全感的爬上了高倾角的斜坡,还没走到那条被铁链锁着的狗的身边,父亲已经出现,推着的矿车停在一边,父亲驱赶着那条随时可能会吠叫的狗,也许是因为那条狗认识他的父亲,从他出现后,由始至终,它都没有吠叫过,父亲把萧藤带到通风口的地方,说让他在等一会儿,自己还要再去卸了这几车的煤块才能去吃饭,萧藤也就乖乖地坐在那等着,看着父亲的背影,在铁质的轨道边上,越走越远,而后,又越走越近。
拉着沉重的钢线和铁栓,把矿车再推进幽深的矿洞里。
……
早自习后,启明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顾音。
“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看着就脸色很差了,已经是生病了,何必非要硬撑着呢?”启明说。
“可能你觉得我生病了,可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顾音说。
“你看你,都病得说胡话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哪喝酒了,到今天早上就莫名其妙的了。”启明说。
“那好吧,你要觉得我病了,你就去办公室那拿个温度计来,测一测。”顾音说。
“你额头都已经是这么烫了,还用测,明显是生病了,再明显不过的了,你只要承认就可以了,我去给你向老师请假。”启明说。
“去啊!”顾音说。
“去干嘛?”启明试探着问。
“去拿温度计呀。”顾音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看你都快变成温度计了,等着啊,我去办公室给你拿。撑着脑袋等着呀,别等我温度计还没拿来,你就先挂了,那我就白跑一趟了。”启明说。
“你去吧,温度计爆了,我都不会挂的。”顾音埋着头说。
“为什么非要温度计呢,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那你等着我啊。”启明说。
在启明走后,顾音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回了寝室。走到一半的时候,头脑发胀一样的痛,他趴在一边的扶梯上喘了喘气,然后勉强抬起脑袋接着向寝室走去。
昨天晚上那道小铁门还在那里,只是这次没有被锁上,而是虚掩着,他推开那道小铁门,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外的高墙像是落在河水里的鱼雷接触引线后,巨浪般的翻腾,只是这时的顾音已经没有闲暇的心情去顾及,他手扶着小铁门,然后挪着脚步,踩着楼梯,一步步地走了上去,一直到,他一个人,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就好像微风过后的水面,始终会有涟漪……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等启明从办公室里拿着借来的温度计回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顾音已经不见了。
买来东西的“小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把它放在哪,原本是打算放在山上一个柴草丛里,后来放在了阿彪家蛇牢笼的旁边,也许是不想那东西在雨后的柴草丛中被一些附近旧屋里的老人当做是废铁给捡去,卖到垃圾回收站里。
萧藤不知道那条又在吠叫的狗是不是饿了。
如果它是饿了,萧藤不介意去给它送些吃的。
在这个私人煤矿的侧边,有人在那种了一林的葫芦,有很多在还没有变成葫芦娃的时候,就已经被无名氏摘了,不知道看到这,那蛇妖会否就忘了过往如何?
那些葫芦的旁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里面镶嵌着各种大小形状不一的鹅卵石,有些已经被人取走,留下一个空洞似的凹槽,在雨后会蓄满水,很多鸟在那喝水时落下草籽。
有些,提着饭盒回家的萧藤也会爬到那片石岭上看看,撬走一个鹅卵石,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一度怀疑过,那会不会是哪只恐龙在大灭亡前,下的蛋。
石岭的前面有很多黑暗的地洞,看着深不见底,周围没有标示也没有护栏,可出于魅惑的是,在这些地洞的旁边,长了很多带刺的野草莓树。所以,附近的很多家长也告诉自己的小孩不要轻易到山上去玩,不只是说,山上可能有会偷吃,当然了也不能说是偷吃,应该说是明目张胆地啃食玉米的野猪。
每次,萧藤去煤矿送盒饭的时候,都会看见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个人眼神中的回避。之后的一次,父亲姐夫那个没挣到钱却很会花销的儿子实在是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就想插到这队上做推煤车的事,他父亲姐夫的儿子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骑着摩托车,用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赶到煤矿,推完煤车后又骑六十多分钟的摩托车回家。刚到这时,他近负累,根本推不动,到那时萧藤父亲看见了就走过去帮他推,等给他推完了再回来推自己的煤车,差不多是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
那一阵子到每次回家的时候,父亲都会显得比以常异常疲惫,加上长时间的失眠,脾气也由此变得不顺,他母亲也只有在做饭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