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观建成之后,距离现在最多也就十几年……为什么,现在会是荒废了的?”
“十年前,搬了别处。”杜玖答道。
理所当然的答案,我又问了个傻问题呢。不过,为何最初会将道观建在此处,却是奇怪。
可还未及我将这问题问出,却发现杜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地靠在廊柱上,连说话时,也只是略动了动唇而已。
“杜大人……伤口,又裂开了么?”
刚才在院门口时,他直接从马上下来,然后……昨天才遭遇了那群黑衣人的突袭,伤口已裂开过一次了,这会儿要是再——
“没有。”
杜玖语气极淡地答道,仍不见表情有丝毫波动,望着天空的凤眸,更是未眨一下,可过了一会儿,却又轻出声道,“淡姑娘,能否麻烦你将这里稍稍清扫一下?”
他身上的伤,这会儿还不能乱动。
“好。”
转过身,在一侧的角落里找到了扫帚和簸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所用材质特殊,其上并未结蛛网,虽已磨损得有些老旧了,但看起来很干净。
搬走之后遗留下的这里,并无太多大件摆设——在应该摆放神像的位置是一张空木案,其余只在一角堆了几张凳子,旁边还一小堆类似柴禾一样堆叠起来的枯树枝,地上的垃圾多是一些小枯枝烂树叶之类的东西。不想扫着扫着,却还是扫出了很像是蛇蜕的东西——还好现在是冬季,不然我这么一扫,说不准就被蛇咬一口了。
“这样就好了。”仍旧倚着廊柱的杜玖轻声说道。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所有角落都打扫一遍——这屋子看起来不大,真要都扫一遍,还是太费劲了,尤其在我头晕发昏,大约又需要补充些糖分的时候了。
“杜大人,要我帮忙么?”
见杜玖还站在原处,似仍未动过一下,担心他因为伤口的缘故动不了了,一边问着,走了过去。
“不用。”杜玖轻摇了下头,轻声答道。
我可不管那么多,从小七背着的包裹中将先前被我垫在身下的那一件棉衣取了出来,铺平在了地上,不容分说地小心扶过杜玖坐了下来。
“好了,这会儿该生火了。”
虽然有些奇怪为何在这废弃了的道观中会有一堆柴禾,但再一想,或许猎人进山打猎时,也将这里做了临时落脚点罢。
从那一小堆的柴禾中挑了一些比较干的出来,取了一些适才扫到一边去的小枯枝放在其上,取过打火石,将篝火生了起来。
望着火势渐渐旺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原先饿得有些疼痛的胃部,这会儿不那么疼了,甚至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涨饱了的感觉,眼皮子也变得越来越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刺痛,就像有人拿着细针在刺一样……
……这里,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可这飘飘忽忽的感觉,将我整个人都卷裹在了其内,根本再没有空隙去想害怕……
“淡姑娘?”
杜玖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入了耳内。
原以为他一坐下来就会开始闭目休息,这会儿,竟还没睡么……
“淡姑娘?”
杜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与上次不同,这次,感觉就像紧贴着耳朵喊的一样,刺得耳膜生疼……
“淡姑娘,你……”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什么……
“……怎么了?”勉强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强睁开已重如灌了铅一般的眼皮,侧身向杜玖望去。未想到,这一下动作,竟整个人失了力气,直向前扑倒——
——身子,应该是被杜玖扶住了吧?未摔得满面尘土,不禁笑了出来。
“还没……没吃饭呢……”胡乱说着什么,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只觉得喉咙烫痒得难受。
“淡姑娘,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你又不懂,我有多难受……
“你知道么,我最喜欢吃……最喜欢吃冰淇淋了……最喜欢了。”
“冰……淇淋?”
“嗯,很好吃的哦……甜……甜甜的……凉凉的……凉……凉的……现在就好想吃……好想……好热……”
视界,变得好黑。
好热。
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