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大作,心脏刹那被吓得骤停了一秒,浑身一颤,咬着牙,紧握住了手中缰绳。
杜玖说避雨之处不远了,该不会指的就是……那里吧?
可四处观望,除了前方那座看起来阴森森的院落,再无其他可避雨之处——就算是站在大树底下,若雨下得太大,一样会淋得湿透。
“淡姑娘?”
耳边,突然的一声,又将我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望向突然说话的杜玖——他什么时候竟已醒了?
杜玖很快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前方那座阴森古怪的院落,轻声道,“避雨之所,就是那里。”
“就是……那里?”
原想装着勇敢一些,不想话一出口,竟会变了音调——这会儿就是三岁小孩也能听出声音里带着的惧意了。
“是。”杜玖淡淡地答道,仍望着古怪院落的方向,借着四散游移的微亮天光,却还是寻不见他的表情有任何波动,似并未注意到我变得奇怪的声调。
……不,应该是注意到了,但还是选择了无视。这,才符合他的性格设定。
虽明知不可能再有其他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重复询问——真傻。不过,人就是这种生物呢,不论处境多么绝望,却总以为还有希望,虽然很悲哀,却还是有这么存在的必要。这么想着,为自己开脱,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算作鼓气,牵起小七的缰绳,迈步向前。
朝着目标,向前大步走着,也懒得再去看坐在马上的杜玖究竟怎样了,或是思考什么这样的速度对他来说会不会太快了些之类的傻问题——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直到向上看时,连着的树荫间整个缺出了一个空洞,黏稠的乌云,沉沉低滚。
在远处看还不知,近了才发现,原来绕着院落的,还有一条大约两米多宽的小溪——这点距离,若是只有我和小七,只须小七一下提步飞跃,就能轻松跨过。不过这会儿还带着杜玖这个重伤之人,只好沿着一侧多走了几步,才看到了青苔满布的小木桥——只有两根大约三十多厘米粗的木头,湿漉漉的,让人看着不禁觉得有任何稍重些的东西压上去都会导致木头折断。
“可过。”
坐在马上的杜玖又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算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放开了缰绳,轻拍了拍小七的脸颊,“我从木桥过去,小七待会儿再和杜大人一起跃过来。”
小七很乖地垂首低嘶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侧身踏上了小木桥,半蹲下身子,一步一步地,总算走到了对岸,而小七则在我安全到达之后,往后退了几步,踏蹄飞奔,一跃飞过了两米多的距离,重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才刚松了一口气,不想这时却有一点冰凉落在了脸上——雨点,滴滴答答地开始落下。按这阵势,再不出一会儿,就会变得铺天盖地,就算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了。
思及此,牵过缰绳,也不管那院落看起来有多么古怪,一手遮着脸,迅速向院子的大门方向跑去。
“这道观年虽不久,却未曾修缮。推门时,动作轻些。”
杜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了耳内。
道观?
原来,这里是一处破旧的道观么?
但……推门?
——“这里没人住么?”
“是。”杜玖答道。
拜托,不要答得这么理所当然——虽然适才成功走过小木桥,一身热血上涌才让忐忑着的心觉得稍微好些,这会儿却又冷了大半截,再怎么跑动,也暖不起来了。
这不就是,没人住的,荒宅么?
看别人穿越,有这么辛苦,这么狼狈的么?大火,洞穴,荒林……这一关关闯下来,究竟还有完没完?非得将我虐出心脏病了才罢休么?!我也是香,我也是花,我也是玉,怎么就不见有人来怜香护花惜玉!
尽管内心吐槽全开,却还是丝毫缓解不了越来越靠近古怪院落引发的越来越沉重的恐惧感。
雨点越砸越大,越来越密,很快,砸在裸露的皮肤上就如被冰冷的小石子砸到了一般,疼得厉害,简直令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下的冰雹了。
好不容易,总算跑到了院门处,撑着双膝,气喘吁吁地站在檐下,虽不敢抬头去细看朱漆斑驳的大门,但暂时不用担心淋雨的问题了。
幸好这院门也还够大,一人,一马,再加上一个坐在马上的人,位置到倒还够。
可这动作一停下来,四周很快只剩了风雨声,安寂得让人不禁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