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和周楚是一个学校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周楚大学读的是音乐,苏染现在也算小半个知名的小提琴家。两人专业相通,性格相似。但就是这样奇妙的巧合,让我反而对他们认识这件事心存怀疑。
尽管我并不擅长读懂他人的眼神,却也很明白的发现了他们眼神交汇之后微妙的停顿和长久的沉默中的不简单。
而白墨苒先前对周楚的一再逼迫,更是有些悬疑。
不知道为什么,我奇妙的第六感纷繁之中,让我的后脑勺开始诡异的发凉。
算了,还是去厕所冷静冷静。
我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旁沉默的白墨苒却突然出声叫我。
“苏醒,你陪我上个厕所。”
那一把揪着我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动作,实在是没什么美女的素养。
这么无奈的被拖着往前,很快我就被她扔进了门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先被她不良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我尴尬的往后贴门仍旧想要出去,白墨苒却面色一沉扶住我的双肩。
这尴尬的姿势,我吞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笑的人畜无害。
“你这是咋了老姐。”
“第一,丑死了苏醒,别这么笑。第二,我好像见过那个周楚。”
她这次连调侃的辅导员三个字都懒得出口,直接用周楚的名字开头,我眼睛一跳才意识到白墨苒是真的在和我说正经事。
白墨苒这个人,有个非常良好的习惯,那就是一旦她说起正经事,都是用对方的名字开头,我认为这是她自打认识苏染后学到的最好的习惯。
“然后呢。”
为了表示自己在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着,我重复了我的认真。
“我确定我见过他。”
“没了?”
“没了。所以我怀疑他是蓄意接近你”
白墨苒突然脑洞大开,看样子自己说出的话也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我心头瞬间蒙上一层无奈的阴影,推开门前回头嘱咐了一句。
“没了就好,我先出去了。”
饶是我自认智商绝伦,也实在无法体味清楚白墨苒的那两句话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毕竟即便她在很早以前就见过周楚,可这和周楚蓄意接近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什么呢?”
我关上门尚未走出几步,突然在我头顶炸出来的声音就让我的后背开始汗毛倒立,我抬眼正对上周楚一张俊俏的笑脸上,自己一副惊恐的面容对比之下交相辉映。
他见我愣着,唇间的笑意有渐浓的趋势,便伸手要挽我的头发,可那瞬间我的脑中却忽然一闪而过白墨苒方才的眼神,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退而拉开的距离,让周楚伸出的手在空气中略显尴尬。
“走吧,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他也毫不示弱的冷下了自己的声音,明明说了要我带路,却背过身先一步朝我的房间走去。
不知是否是因为白墨苒刚刚给我的刺激太大,还是因为过往的一切终于串成了合理的线,我开始怀疑自己曾经见过的周楚,是不是真正的他。
因为早上起来太早,我的屋子没来得及收拾,放眼望去除了家具就是满地的书籍玩偶,等到我磨磨唧唧来到门边,已经看到周楚带着嫌恶的表情帮我收拾书桌,他挽起的白衬衫露出白皙的胳膊,背影挺拔俊俏的模样,让我在远处这么看着,居然莫名觉得很受用。
“你看你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讲究。”
他继续远远的丢给我一个评价,无奈的语气弥漫在空间里渐渐发酵。
我听了却很无所谓,剥开糖纸靠在门框处吃糖。
这时收拾了一半的周楚突然看向我,眉峰倏然的一皱让我卡在喉间的糖一梗。
毕竟他手里捏着的那张油渍满满的纸,打眼望过去还是他当初给我的馈赠。
我脑子里忽然蹿出很多和他初遇时的画面,极速的闪回让我心底的愧疚油然而生,便愈发的觉得那油渍有些扎眼。
“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
“油啊。”
我一时没注意,顺嘴把实话说了出来。
于是那瞬间,周楚的脸色可谓是色彩缤纷到令我叹为观止的地步,这么一变化就让做了错事的我气焰瞬间低了不少。
“好样的。”
最后他扔下这一句话,就绕过我离开了房间,桌子收拾的干净,那张污渍满满的画也被带走。
·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做错事被抓包后的反应都一样。总之那种窘迫感在我身上出现时是一种很像发烧的灼热效果。
我因周楚的那句话心里不安,连带着他离开也没有去送,临了还被老娘骂了一顿,直说我不尊师重道敬重师长。
期间苏染一直处于隔岸观火的态度,倒是白墨苒帮我象征性的挡了几句,等到我老娘不再言语时暗地里打发我出门散散心。
我深感姐妹情的深厚,披上衣服就下了楼,一点都没耽误。
十点多的大年初一少了早上的鞭炮嘈杂和午间的热闹,我站在廖无人烟的花园里思索人生,本想回去可一想到要面对责骂就秒耸,就干脆拿钱去吃早饭。
有时候真的是人寸喝凉水都塞牙,我硬是摸了半天,也没把兜里的一堆糖纸变成一厚沓的毛爷爷。
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抓起糖纸扔进了垃圾桶,这么一瞥居然看到了被揉成团扔在垃圾上的白纸。
哦,是周楚给我的画。
“啧。”
我伸手想把那扎眼的白色弄出来,手伸到一半却被另一只手给挡了回去。
顺着那修长的手看过去,裹着黑色大衣的周楚居然就站在我旁边,眼里的寒冰丝毫没有融化的趋势。
我可以大言不惭的告诉各位,我见过周楚脸上太多的表情变化,可我搜刮了所有的记忆都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这么怒而明显的时候。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我距离他500米估计都能感觉的到。
“哎,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
他声音闷闷的,白色围巾遮住了半张俊俏的脸,可那遮挡不住的狰狞感还是把我吓到了。
为了表现出我这种难得出现的恐惧感,我舔了舔干掉的嘴唇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