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不到总共发生两起爆炸，所有反抗的意志都被沈廷煜折磨的难以聚拢。
有人从余烬中爬起来气急败坏：“她死了谁会在乎？苏少保都不会在乎！咱们不能总带着她，谁会晓得下一个人何时会死？谁会晓得她何时会害死下一个人？或许大家都不忍心在她没发疯时杀掉她！但你们想过没有，究竟甚么才是对自己仁慈？”之后他犹豫，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如果大家都没异议，我建议也该给她一颗毒药。”
毒药。
妖惑。
南歌也有一颗，就藏在他抹额的夹层里，很小的一颗乌金色的压缩药丸。
这人提议也给他姐姐一颗，到时不需直接动手，也能解决她的生死问题。
面对群起攻之南歌反而静默，如果沈廷煜晓得他姐姐已死会不会很开心。
最终他道：“我姐姐的生死不归她自己决定，更不归我们大家决定，她的生死是要保证对执行任务是否有意义有帮助，咱们还是来谈论下任务吧，怎样走才能不在短时间内死去。”
现下解决问题最好的法子不是硬碰硬的激将法，而是设法转移与题者的注意力。
纪嫣道：“我认为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沿进城的路线撤回去，不过那样意味着我们的任务执行失败，二是全体休整呆在原地不再前进，但那等于束手就擒的等死，三是走地下。”
娄靖南拍板：“走地下。”
  所谓的走地下便是走污水管网，好处是告别地面行事隐蔽，坏处是考验身处逆境的耐性。
南歌之前一直养尊处优，因此从未到过地下，因此他不晓得污水管网有多肮脏，也不晓得肮脏的地方竟然也有道路，除了通流污水的河道和存放垃圾的平台，这里还有宽阔的通道和十字路口，通道织成与地面相对应的交通官网，就算暗无天日也一样可以四通八达。
一程之后南歌摸到窍门，发现只要忍受住阴暗潮湿和蚊虫鼠蚁，想要赶路还是很容易的。
两个时辰后娄靖南找了处相对干燥洁净的地方，安排他们轮岗执勤，他站第一哨南歌站第二哨，因为折损队员和有伤员，第二哨的时间比往日要长，南歌站哨时大家都已熟睡，唯有他姐姐没有阖眼，南歌出于关心还是问她：“之前你说记忆里有闪光是怎么回事？”
他姐姐想了想道：“我不晓得如何解释，愈是强烈的记忆影像愈不稳定，而且带有闪光。”
南歌记起自己被宵烛蛰了时的感觉：“我听安无綮提过，少量的诱香可以使人成瘾，但大量的诱香可以使人致幻，我认为强烈的记忆应该都是虚假的，只有虚假的记忆才会导致影像不稳定，而闪光是因为你那时已经致幻，虚假的记忆也是在那时植入的，所以会有闪光。”
“所有关于你的影像都是忽远忽近，所有关于王爷的影像都不带闪光。”
“这很好，最起码你已能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最起码他在你和他的记忆中没有使用诱香，而且你也已经不记得自己受折磨的过程，所以说王爷这人还算有情有义。”
他姐姐哀声：“如果我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事？”
“不是，即便你我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也不可能避免所有麻烦事。”
她的眼下有乌青色的黑眼圈，南歌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你还是睡会吧，接下来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苏即最终胜利，他会需要你来给他主持继位仪式。”
南歌比他姐姐小十岁，即便是拥有同父同母的血缘关系，两人间也从未如此亲近过。
他姐姐慢慢抬起右手，纤细的手指叠在他的手背上：“这一次就算我死都要保护你。”
南歌摇头：“我们要保护彼此，而不是要彼此为对方牺牲。”一分钟后他姐姐沉沉睡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南歌听到奇怪的声音，确切的说是歌声，污水管网里有人在唱歌，很轻微很悠扬的歌声，不是女声也不是男声，而是从水中传来的哼唱声，他将大家挨个叫醒，以便让更多人来仔细分辨那歌声，歌声在密闭的空间内一遍遍重复，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
歌声愈来愈近，大家都在慌乱寻找声音的来源，南歌侧耳终于听清那歌声唱得是甚么。
云里雾里，桃花林里。
风起云起，长袖尽起。
山来水来，不如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