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尘开解了李氏一夜,李氏这才止了泪,那天也有三更时分,展尘催促道:“娘,明日孩儿还得起早,跟着林妈妈赶去皇州城内,我们早些睡吧。”
李氏虽然伤心,但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再者,按照林氏所言,那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想来是个恩多威少的,尘儿去了那繁华之地也能够享清福。李氏这样宽慰自己,这才睡去。
第二日鸡鸣天晓,展尘一家都起来了。林氏早已雇了马车在门外等候,展尘盥洗毕,便走出来,就看见李氏拉着林氏的手絮絮叨叨的嘱托林氏多多照看展尘。林氏也是个人精,满口应承。
展旭也是要跟着去的,想知道展尘被送到哪户人家当差,但被林氏拦了下来,林氏说道:“这姑娘是要让小姐亲自过目挑选的,你一个男人去不合适,那小姐也不会见你,不如让你媳妇去。女人间好说些话,若是那家小姐看得上你家妹子,让你媳妇多说几句好话,让那小姐高兴高兴,岂不是更能多得几两银子?”
展旭听这话不是滋味,他自然知道女子内纬他们男子轻易去不得,可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把自己的亲妹子卖了,展旭心里多多少少怀愧,是以打算跟着去看看,若那户人家的确待家下人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展旭见自己去不得,便偷偷拉着刘英秋交待了几句,“你若见那小姐说话和气,为人和善,待人宽厚,尘儿交给他们,那我也就放心了,若是那小姐名不副实,脾气不好,喜欢折磨欺侮下人,你找个由头带展尘回家,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让我妹妹被人欺负了去。”
刘英秋还未答应,就被林氏把这一席话听去了,林氏立刻笑道:“这位爷说的哪里话,我都打听好了,这小姐可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你想啊,掌管礼部大官的女儿能不知礼?脾性都比一般人好上百倍,是个好性儿的大家千金,这一去必然是福多祸少,好处多着呢。”
展旭听这话,顿时熄了声,觉得甚有道理。那诗礼之家定然不会苛责下人的。
展尘上了马车,林氏和刘英秋依次坐了上来。坐定之后,林氏吩咐一声,那马夫一扬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马车很快行驶了起来,路上的枯枝败叶被车轮子压得作响,破败的更加破败,腐朽的更加腐朽。
马车大约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展尘在马车内便听到作买作卖之声不绝于耳。顿时心里热络起来,偷偷掀起帘子的一角,只见外面人烟辐辏,簇簇车马,新奇精巧玩意令人目不暇接。
展尘也是来过皇州城的,但每次行迹匆匆的赶来,都是过了这热闹的时辰,所以并未见过如此热闹的街市。今日见此,立刻来了兴致。
展尘看得眼花缭乱,忽然见人群中一队人匆匆而过,为首的两人正是之前抓捕那自称采花者的官兵,展尘唬得立刻放下了帘子,心里砰砰乱跳,心中大感疑惑:“这两人那日不是遭了暗算倒地不起了吗?难道只是晕过去了?若是这样,那采花的也不是太坏,想来也就是真的想收集花朵而已。”
单纯如展尘,她见那两人无事,就以为自己冤枉了那男子,那男子应该就真的是个采花的贼而已。在展尘心里,采人家一朵两朵花没什么的。
刘英秋见展尘刚开始兴致勃勃的看着车马外的场景,忽的放下帘子,脸色不大好看,立刻问道:“这是怎么了?”
展尘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就被冷风灌了进来觉得冷。”
林氏笑道:“姑娘怕冷?那感情好,到了那朱门大户的闺阁里面,冬日里熏笼烧着,房间都是暖烘烘的,手炉脚炉备着,姑娘都不会觉得冷,这好日子马上就过上了。”
展尘心中略略有些疑惑,一个刚刚入府的丫鬟就有如此好的待遇?况且,那小姐能不能看得上也未可知,这林妈妈为何口气如此笃定?展尘略微有些疑惑。展尘虽识不得几个字,但素日里爱听说书先生说书,那说书先生经常说些英雄好打不平的故事,而那故事里面便会出现苦命的女主,展尘担忧起来。
什么地方能够让人言之凿凿的说是好的待遇?展尘想起说书先生曾经说过的一段书,说是一家做官的小姐家里落魄了,那小姐素日里都是锦衣玉食的,但家里破败了之后,生活的每况愈下,被家里坏的奴仆忽悠着卖到了青楼楚馆,嘴里也是一番花里胡哨的说辞,说的天花乱坠,让人不得不心动。
展尘越想越害怕,担心她嫂子和这林氏私下里做了什么勾当,立志一会若是下了马车,见不是官家的地,她就要逃跑,若实在跑不了,她就以死明志。
马车停下之后,展尘听到呼喝声,就听到有人说什么“宸王府上昨夜遭了贼,今日跟着那贼的踪迹到了这礼部尚书府门前不见了,要进去搜查等等”,展尘只注意听到了“礼部尚书府”几个字,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这林氏和嫂子并没有说谎诓骗她,的确是好人家。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展尘听到靴子擦地的响声,似乎有一群人走过,展尘好奇心起,小心翼翼的掀起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就看到之前在街上看到的天风天寒两人领着一队官兵走过,展尘立刻放下帘子,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两人一定还在追捕那偷采花朵的盗贼,也不知那盗贼偷得是什么样的花朵,被这些人追的这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