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 / 2)

地震结束后,楼道两端被新的房间入口封上。

断层处的不规则裂纹,也随着空间的重新稳定,恢复平整,和新的入口长在一起。

碎砖块泛着白光,断肢重生似得慢慢长出,与房门和窗户相接,二者严丝合缝之后,原本覆在空间格子外面的冷白渐渐褪去,和楼道场景风格一致的砖石纹理,由外向内蔓延,一息间爬满门框窗沿。

“要不是见识了工厂传送链,单看这一段,真的会怀疑这迷宫是不是变色龙精,”林知更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抽痛,这东西看起来,真的是,又恶心,又怪异。

迷宫也当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这里是超出常理的幻想空间,敦促他们去解谜求生。

“恢复的挺快啊,”陆致绕有兴味地看着某姑娘顶了一脑袋灰渣还不自知,脏兮兮的丑萌着,“不过哪家工厂这样运货,估计早破产了。”

虽然大小一致的格子来回穿梭的样子,看起来很像生产链上的货物,但它们的运动轨迹,实在太没有规律,上下左右穿行的都有,没发生撞车事件,也是奇迹。

“不然呢,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该接受现实了,”一直摆着祥林嫂的受害者脸给谁看?换同情?换的一时,以后呢?

林知更跟在陆致身后往门的那一边走,用沉默接受表达自己的无可奈何,“这工厂也确实破败了啊,除了怪物,就剩我们十个人类,还都杀马特一样。”

对于这个迷宫,她现在心里只剩一句华夏传承了几千年的魔咒,一句能让人心甘情愿吃下难吃的食物,强颜欢笑欣赏并不好看的景色的魔咒,这句咒语只有四个字,“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身处危机四伏的迷宫,她除了忍受这里的拘束,还能怎样?

当一切的报复,都建立在突破迷宫的前提下,她除了先了解顺应这里的规矩,又该如何?

门后面和他们刚才看见的一样,是地下停车场。

空间在移动的时候,周围都是半透明的白光壁障,可以看见里面场景的同时,又能清楚意识到这个空间被封在规格一致的格子里。

从电梯门里走出,林知更举着伞棍,护在在胸前,细细打量了空旷的停车场,再一次感叹这里不合逻辑的空间弹性,几百平的地方,在楼道里看的时候,也只有那么十米见方。

也不知是空间被白光压缩了,还是人在通过门窗入口的过程里,被压缩或者拉长了,不管哪一种,都怪异反常得让人心底发毛。

“不要小瞧了杀马特,那要有发量支撑的,”把匕首从腰间抽出,陆致边走边开玩笑。地震时候,为了避免误伤,他把匕首收到了鞘里。

林知更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平时发型都是三七和中分轮换,就怕哪一天,毛自己掉出发际线。

“额,真脏,”蹭了一手石屑灰尘,迟来的干净意识,让林同学叫出声,“我记得,刚刚好像看见几个有水的格子,赶紧去找找,洗一洗。”

林知更说着就准备往某个通道出口跑,结果又被陆致抓住帽子拉停。

一把抢回兜帽,林同学不满斥道,“别老拽帽子,没被吓死,要先被你勒死了,死在这种地方很不幸的。”

“没事,领口大,勒不住,”陆致毫无悔改之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帽子,我就想拽。”

“这是病,要治,我跟你说,再不改,会被揍的,嗷!懂?”林知更尽可能地摆出超凶的表情,语气也是凶巴巴的,试图用虚张声势为自己在莫名的地方增加筹码。

可惜她的脸和嗓子都在那,好宝宝脸和软糯萝莉音的组合,让她看起来像是炸了毛,奶凶奶凶撒娇的布偶猫,看着不吓人,只想撸。

所以,陆致不但不反思,甚至很想笑,“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这灰很容易掉的,但是……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想知道。”

林知更觉得这人跟她,一定八字相冲,缠了一身孽缘,不然她为什么明明才见面,就总想挠他,“不说友尽。”

“其实,你跳起来,喊一声,我要洗白白,就好,这个跟第一次唤储物格一样,有固定触发台词的,以后就能像我这样拍拍就掉了,”陆致说这话的表情,正经得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说完还在他身上来回拍了两下,就见那些落石灰屑,自动变成白色光点蒸腾挥发,青年身上的藏蓝薄夹克又恢复初见的干净。

林知更当然不信,谁家恐怖游戏会出这种神经病剧情,“我读过书,你不要驴我。”

陆致不再多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大有方法我说了,信不信由你的架势。

纠结了一会,林知更放弃从他的话里分析正确的触发条件,两眼一闭,把伞往储物格里一塞,双手高高举起,喊道,“我要洗白白!”

反正这里是迷宫游戏,反正这里没有其他……

扑通!扑通!

林知更动作轻盈,她落地是轻轻巧巧的,这两声,是来自她心中认为不存在此处的其他人。

头顶的排气窗在她喊话的时候被打开,里面接连跳出来两个妹子,其中一个就是她提到过的黑人姑娘,另一个姑娘是亚洲长相,看起来不太像华夏人。

“新来的,快跑,国王在后面,”黑人姑娘刚一落地,拉着她身后的姑娘就往其他出口狂奔,嘴里冲着两人大喊。

她话音一落,排风口就伸出两只细长,但是筋肉虬结的手爪,精瘦的爪子抠着顶棚的铁管,用力把他庞大的身躯往外挣。

余光瞥见被捏变形的钢管,林知更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她及时打断了那双手。

逃跑是必然,林知更和陆致对视一眼,选择跟在黑人姑娘那一对组合后面,那个亚洲长相的姑娘似乎腿脚有伤,跑得动作有些不利索。

虽然陆致说,会不会死人不能确定,只知道会从游戏退场,但是退场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不妙,总让她想到人生退场就是死亡。

嘭咚!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四人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国王跳下来的动静。

黑人姑娘找到一个出口,跑进去,又跳回来,“不行,这里不行,那边是教室,门口还有女人在。”

回头再寻其他接口时候,国王已经敲着巨大的节肢,咔哒咔哒爬过来,这一次,林知更才近距离看清这个怪物的全貌。

国王的外形已经脱离人类正常生理构造的范畴,体格有两三个正常成年男人的大小,四肢像是昆虫一样畸变拉长,反向折叠站立在地面。

怪物周身青筋暴起,烧焦破损的皮肤,不能完全遮住肌肉,暴露在外红黄斑驳的精肉像是被涂了一层油脂,反射着金属质感的黏腻光泽。

他的上身也穿着同样被血污和烧焦痕迹弄得肮脏的破烂衣袍,头顶的王冠歪歪斜斜,金色的头发被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液黏在头皮,露出一张眼球凸起的狰狞巨脸。

怪物健硕的四肢在地上敲击而来,水泥的地面,酥皮一样,被他的趾爪踩出一个个坑洞,成块的水泥皮从坑下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