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大早上,老杜就跟在刘恪之身后,这让他不胜其烦。杜峰本是航空署驻临平办事处的后勤科员,这几天刘恪之在临平的行程安排,须他从旁协助,所以基本上他的吃喝拉撒都归老杜管,这就罢了,关键是他还话多。

这不,又来了,“刘长官,您是昨晚没休息好吗?瞧您眼下都发黑,也不是我说您,您不用这么劳心费力的,咱临平这边光高级中学就好几所呐!您啊,甭着急,这不昨天还有些乡绅过来跟我套近乎,说他们家儿子留洋回来了,听说咱空军招飞行员,都上我们这打听来了!那天您的招飞演讲我在现场听了,哎呀您还别说,以前我们光知道当飞行员光荣,哪还知道这么些个内里啊,现在我知道了,当飞行员真不容易,连个飞行训练都能出人命,这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嘛……”

刘恪之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说的,嘴巴里吐出的话就像是机关枪,哒哒哒个不停,以前他只觉亚彤那小子烦人,没成想这趟任务碰上个话痨界的祖师爷。

其实,除了聒噪些,还有就是老杜这一通猛夸让他有点臊得慌,对就是臊得慌。这几天他的确没睡好,但不是像老杜说的那样“劳心费力”,他其实是在“劳心费力”地想姑娘,听着老杜这样夸着他,这照以前他还能坦然自若,可这回他是真心虚。

那天夜里他已经痛下了决心,自己要冷静一段时间,再想想后招儿。可就是昨天,他又忍不住心里的小九九了,特意去她家对面的小茶水铺子又呆了一会子,虽没等到她,她家里的情况却是被他问了个底儿朝天。她原来叫许鹿希,鹿希,希希,嘿嘿真好听~

“刘长官~刘长官~刘长官!”老杜见他一脸迷之奸笑,就大叫了他几声,见他居然还没反应,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刘长官平时也是不怎么苟言笑的,这会儿见他自己顶着乌青的双眼呆愣着发笑,咋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地惊悚呢!没办法了,老杜重重扯了一下正在发春的刘恪之。

刘恪之一惊,抬头一看,当即大喘了一口气,怎么又是他!

“刘长官,这次临平的招飞已经结束了,明天呢,我和您一块儿去杭州。”老杜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

刘恪之一愣:“我咋没弄明白你这什么意思呢?”

“就是,我”只见老杜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调到中央航校去了,还是后勤,放心我老杜绝对把你们飞行员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让你们安安心心地上天”,说到这里,又打了自己一下嘴巴,又道,“瞧我高兴傻了,嘿嘿,让你们安安心心地打小鬼子!”

刘恪之这下明白了,哭笑不得。得儿,这次给兄弟们带一活宝贝回去。

盛夏的杭州,西湖风光格外迷人,刘恪之,乐奕忠,陈怀英他们虽然都留校任教,但由于各自都公务繁忙,所以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这时候,杭州其他高校的学生都放暑假了,可航校不一样,他们时间紧,任务重,对于他们来说能多培养出一批飞行员就多培养一批,时间对于中央航校的师生们来说尤其宝贵。

刘恪之从上次临平执行任务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八点一直呆在机场,看着一架架飞机从机场起飞,又等待着一架架飞机安全降落,他指导着这些孩子做空中特技,俯冲,爬升,咬紧敌机与之缠斗,看着他们一个个像当初的他一样,苦磨技巧,慢慢提升着自己的战斗力。在航校的孩子们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他们虽然肩负重任,却又笑得纯粹,干净,充满了孩子稚气。

在这段时间里他虽然忙,但也没少想她,他从来不是个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人,想好了就立刻落实到了行动上,于是他给她写了第一封信。

“鹿希女士:

初遇城站,获睹芳姿,娟秀温雅,令人堪慕;初余只注意女士,而女士或未知觉也;车至临平,匆促而别,然未识谁家之闺秀,如是风姿,意不复见,耿耿此心,望断双眸,而盈盈身影,直据余之脑中,挥之不能去。……月余以来,不复得见女士之影迹,积劳积思,望穿双眸。余自惭形秽,非浮薄之徒,猎艳者流,余不敢求女士之爱我,余当求女士之怜我也。

余于民国十七年入东北大学,专攻土木,一年后恰逢黄埔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东北招生,余因目睹日寇在东北之暴行,毅然应考,觉志入伍。然又见一二八上海空军之失败,转习航空,投空军,庶将来能尽此国民之义务也。

今干冒嫌疑,致函女士,女士阅毕后,其见怜于我抑或是见耻于我,余已毫不顾忌,惟耿耿此心,表尽苦肠。余之爱慕女士,非言语所能达,翘首期盼,静待佳音。敬祝玉体安康。

刘恪之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