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抄了几日的女子圣贤书,兰若姑姑的脸色才缓将回来,但每日仍是少不了言传身教一番才罢。见我一副悔意颇深的样子,却也不忍再苛责。
阿姐日日给我上课,“阿衡,你定是要长些记性了,断不要再这般莽撞行事。”
我抱住阿姐软软的腰肢,委屈巴巴地掉泪,“阿姐,我还不是为了大哥好,薛姐姐要是选上了,求亲的人岂不是更多?”于我,阿姐就像母亲,虽然她并未大我几岁,但从记事,除了兰若姑姑,均是阿姐看护,直到她随爹爹进京。
阿姐宠爱地捏我的鼻子,“就你鬼主意多,你薛姐姐一定会是你的嫂嫂,放心。”
这不,侯府让我闹腾了一次,除了阿姐的“看顾”,更是人人谨慎小心,凡我经过的地方,总是七八双眼睛盯着,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我拖下水,像良辰、美景和单晋一般被关进思过堂。
别看爹爹表面温润如春风,他惩罚人的招数却是极其的对人胃口。比如,让娇滴滴的良辰、美景练上一个月的刀法;比如,让说飞就飞,能打绝不废话的单晋绣一副鸳鸯戏水图。好不容易,阿姐不在,我溜进思过堂,看望倍受折磨的三人,强忍笑出声的冲动,送上一句,“我错了,我是真错了。下次我一定不带着良辰、美景出门,晋,我就带你去。”
眨眼间,一双我再熟悉不过的手,在他们被我吓昏前轻轻一晃,转瞬将我带离,待我缓过神来,竟是回到了小筑的书房里。哼,会功夫果然很了不起。
“你可知,青天白日,你不该明晃晃的四处逛。”战哥哥的声音怎么会这般好听,就连管教我也让我如沐春风。
“你可知,青天白日,你会被全府人看见。”我红着脸看向他,一点不剩地将他眼中的炽烈看尽。然后,他低头缓缓靠近我,他鼻尖已顶住我的。我紧张极了,紧紧闭上眼睛,毕竟自心系彼此自今,还未曾有半分越矩。
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心口“咚咚咚”的震动,仿佛过了好久,那温热柔软的触感才落下,却是在我的额头处漾出最最美丽的波纹,一直温暖地流向心底。
他抵着我的额,叹了好长的一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好?”还未待我回答,他却有突然抱紧我,“阿蘅,你欠我的,定是迟早要讨回来的。”
我羞红了脸,只能躲进他的怀里,很想告诉他,我其实是欢喜的,欢喜他亲吻我,欢喜他抱着我,说着最动听的悄悄话。
“小姐,小姐,侯爷传话来了。”竟是良辰的声音,这小妮子练成刀法被放回来了?可明明刚刚还差点削掉自己的头发?
战哥哥并没有避着,陪着我下了花厅,毕竟我们的情意,跟着我的人也大概心里有了数的。
我前前后后地打量良辰,竟不像是学会耍大刀的样子,“爹爹就这样放了你?不会是让你改练轻功了吧!”
良辰一贯被我宠坏了,送来一记大白眼,不无得意地说,“小姐莫打趣奴婢,赶明让侯爷给你寻一位厉害的姑爷,专治小姐的坏毛病。”临了,还无不暧昧地看了看我身后的战哥哥。
我毫不示弱地反击,“好呀,那我也给你寻一个痴迷武功的好男子。”也许是在小筑的日子太孤单,我们常常这般打发时光,倒也成全了几口伶牙俐齿。“好了,快说吧,爹爹又有什么吩咐了。”
“侯爷说,今日小姐不可出小筑。家中来了贵客。”良辰话音刚落,战哥哥就已飞上了竹排,却仍不忘嘱咐我,可我听着更像是威胁,“不可出去,否则我要把你欠我的立刻讨将回来。”
绝对是甜蜜的威胁。
虽然战哥哥唇角带笑,可我就是知道家里应该来了很重要的人物,一直跟着战哥哥的张达已站在对岸等候了。
远在小筑,我并不知道,这个贵客还真是大人物。半个时辰前,全叔一路小跑地进了正厅,呼吸急促,显然事出紧急,“老爷,瑞阳王来访,已经到了门外了。还带着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俊公子。那公子让小人将这个东西拿给您过目。”
说着,全叔将一枚玉佩呈上。那玉佩上雕刻着一只目光苍劲狠绝的雄鹰,配上这枚价值连城的古玉的寒凉,让人冷意顿生。全叔乍一见那站在瑞阳王身边的公子时就断定,此人身份不简单。那人容貌如仙,俊朗飘逸,竟比女子还美上三分,周身倜傥浑然天成。待接到玉佩,便一刻也没敢耽搁,立刻朝前厅而来。
玉佩上的雕刻,并不陌生。据传今东阙皇的先祖曾被一只苍鹰所救,此后苍鹰便成了家族图腾。单侯爷上一次见到这枚玉佩,还是在孟皇后的生辰宴上,皇帝将这代表家族形象的玉佩赐予了皇四子——宸王东瑾,虽未直言一二,却已然让悬而未决的东宫之争自此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