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1 / 2)

苏灵儿拿捏着分寸,也端正了颜色,道:“那钦差赵朴,妾身近日已有了些消息,也找着了人。”

弘少则渐次镇定,只仔细问了那人的形容相貌,拊掌道:“必然是他了。他一入江南,便失了踪迹消息,我就料定他是要微服私访的,果不其然!”

弘少则面色若阴若沉,苏灵儿察颜观色,暗中揣测多番,便要禀上赵朴行踪,乍然听得弘少则道:“因他辞世,天下英豪尽皆缟素,你是亲历,此事可当真?”

苏灵儿愣了愣神,旋即会过意来,暗自咬紧牙关道:“却又如何,不过相爷手下败将,便是卷土重来,也不足为惧。”

弘少则睨了眼苏灵儿,淡淡道:“如今,我们既要防着赵朴,更得提防着上官清,真真是内忧外患啊!”

苏灵儿道:“公子放心!那个赵朴,虽复隐姓埋名,只一入江南,便在妾身掌控之中!”弘少则面色微动,苏灵儿又道:“又若那人果真便是上官清,呵呵,妾身会让他再死一次!”

这一番话说动了弘少则,笑道:“天底下,当真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苏灵儿唇角微翘,道:“公子要如何处置赵朴?”

弘少则沉吟道:“悬玉使女杀个钦差,易如反掌。无奈他却是东宫的心腹,我便不得不小心行事。如今东宫监国,处处与父亲作对,父亲韬光养晦,是以你们也要小心,莫要给人拿住了把柄。”

苏灵儿便点了点头,看向左右道:“若无他事,妾身告退。”

弘少则便“嗯”了一声,才见苏灵儿起身,似又想起一事,问道:“你那爱洁之癖,可是打小就有的?”苏灵儿不想他有此一问,微微有些错愕,很快摇了摇头。

此行并不愉快,苏灵儿是一路沉着脸回去的。谷雨小满深知缘故,皆不敢多言语。月光透帷幕的缝隙洒落进来,又随着马车前行颠簸而明明变幻,洒在她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马车依旧停在明月弄无名府旁的那条小巷子里,此时夜已深沉。门内的婢女开门略略迟慢了些,苏灵儿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了。待她们迎了出来,苏灵儿一掀车帘,指着当先的一脚踹在胸口,劈头骂道:“前儿就听霜降说你们越来越难使唤,我原想着都是好人家的小姐,可怜流落到我这里,不肯为难你们。不想你们是越发地惫懒了,一个个做起姑奶奶来,用不了多久,只怕要踩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骂完犹不解气,又向小满道:“即刻打发她去天香楼,休要教我再见到她!”

那使女被苏灵儿骂得一头雾水,也不知她怒从何来,更不敢辩驳,只听得要送去天香楼时,顿时花容失色,唇色也白了,眼中瞬时蓄满了泪水,跪下哀求道:“求姑娘开恩,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罢又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直把额头都磕破了,和着泥渗出血来。苏灵儿冷哼一声,并不为所动,被谷雨扶着下了车,只向府中走去,旁的使女们也赶紧簇拥着离去。

那使女还跪在泥地里哭泣,小满看不过去,悄悄折返向她道:“姑娘定下的心意,你何时见她更改过?你这样子若教旁的人看了去,传进姑娘耳中,只怕她更生气。”

使女含泪道:“小满姐姐是知道的,姑娘们只有在这府里才能保住清白,若去了天香楼,便是真正的下贱了。我是个什么样子,小满姐姐最是清楚,自入府以来,伺侯姑娘与众位姐姐从未怠慢过。今日蒙这不白之冤,竟是无处伸诉!”

小满叹道:“漫说你今日受了冤枉,入这府中的,谁没有不白之冤?便是姑娘,也有天大的冤屈,她又向何处伸诉?”

使女听了,挺身咬牙切齿道:“是了,她与我们原是一般无二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许多。她不把我们当人,不过是她的主人不曾把她当人罢了!天香楼那个腌臜地方,我是宁死也不肯去污了身子的!”

小满唬得脸都白了,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道:“观文,你不要命了?这话休要再说起,此事好在未牵连你父兄。你去了天香楼,今日之事便在你身上了了,或是图痛快寻了短,你且想想你尚在人世的家人,到时……姑娘的手段,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