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话仿若平地惊雷,生生激起了内室里的惊涛骇浪。各位姐姐惊呼的惊呼,摔茶的摔茶,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我正想着“有孕了”是何意时,又涌上一阵强烈的恶心,且这次是厉害的,早间吃的八宝粥混着昨夜偷吃的藕粉米糕已经涌到了喉咙口,我捂着嘴痛苦得不能自持。
只听到玉娘一声惊呼:“快,快!来人!”,已有宫女捧着痰盂冲到我面前。我一阵天昏地暗的呕吐,身子都软了,幸亏扶月紧紧箍着我的腰,我才没有一头栽到里面去。我只感觉我的力气都吐没了,只能任由身子靠着扶月软软地滑到地上,耳边是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
“美人!美人!您别吓奴婢啊!”是玉娘的声音。
“来人,快传御医!快去禀报陛下!”是翠竹姑姑的声音。
“先挪去哀家后殿吧……混账东西,还不搬顶软轿来!你们笨手笨脚的要是磕了碰了,伤了哀家皇孙,哀家拿你们是问!”是太后在吼。
“太后莫着急……”是兰贵妃在劝。
“那萧美人竟是帝都萧家的小姐……怎么会入宫呢......如今还有了身孕……对了,你们瞧见她的眼睛没有?竟是碧色的……”不知是哪个姐姐的声音。
……
我浑浑噩噩,只照着她们让我做的做。有人端来一盏清水让我漱口,我便漱。有人让我平躺,我便躺。后来软轿来了,又有几人将我抬上软轿,我便任由她们抬我。最后好似来到了后殿,有人将我轻手轻脚地放在榻上,我眯着眼,看到玉娘为我忙前忙后地擦汗。我拉住她的手,有气无力地问:“玉娘,我又生病了?”
玉娘看着我,摇摇头。她说:“美人莫怕,太医很快来了,陛下也很快来了。”
“……扶月呢?”
有一只手盖上我的手腕。“小姐,我在。”
我终于安心。
我又看见太后并一众姐姐都站在榻前,表情不一。
太后好似十分欢喜,只差眼角没泛出泪花了,她双手合十,默念着“老天有眼,谢菩萨保佑”。兰贵妃依旧“空谷幽兰”一般站着,只瞧着我,很担忧的样子。万妃并其余大部分姐姐却仿佛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瞪着我,见我瞧她们又齐齐移开了目光。
“太后,您先坐吧。”兰贵妃扶着太后坐下,说:“萧美人洪福齐天,您放宽心。”
“好,好。”太后欢喜地应道,“萧美人,你今后应该保重身体才是。翠竹,把哀家收着的那些药材挑些好的送到玉清殿去。”
我苦着一张脸,想到今后大概又要多喝一味药,只觉得嘴里又泛起苦味,直接呕了起来。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没一会儿,太医来了,还未跪下给太后和各位姐姐请安,就被硬拖着为我把脉。我暗叹这位太医脚步真是快。
彼时,他已跪在了脚踏上,取出一方锦帕来搭在我手上,细细把着。我看他皱着眉,心中颇有些惴惴。
“吴太医,你瞧瞧,萧美人这是怎么了?”太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喜脉?”
吴太医垂着头,只说:“太后娘娘莫着急,容臣问萧美人几个问题。”
“你问便是。”
“微臣斗胆,敢问美人这样呕吐有多少时日了?”
我想了想,答:“就这一次。”
“微臣还想问,您昨日夜间和今晨吃的什么膳食?”
“……”我抬眼心虚地瞟着玉娘,“除去寻常的饮食,我还多吃了两个藕粉糖糕,今晨……今晨喝了三碗八宝粥……”
“三碗?!”我听见万妃惊讶出声,“敢情你的胃比天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