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一拍况大师的肩头,欣喜道:“这徒弟,你收的并不亏。”他为老朋友能收获如此佳徒而感到欣慰。
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身负一身绝世之学,颇为自负自傲的老家伙,对待衣钵传人,自已的继承者,自不能等闲视之,千挑万选亦不为过。
刚才他还为况大师率尔收徒感到深深的遗憾,,以为失之于草率孟浪,而今回过头来再一看,或许这个袁野,还真让老家伙捡到一块宝呢?
刚才,老和尚有感于袁野奇特的幼年经历,有感于那串价值连城的佛珠,有感于匪夷所思的梦境,有感于空云大师的好句话“你与我佛有缘”,有感于袁野矢志不移的拜师信念,一时心血来潮,不计后果地收下就个弟子。
在况大师内心深处,说过这句话后的那一刹那,当即便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已冲动了,这并非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搞不好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他的眼中,袁野还是一个非常不成器的孩子,就冲他写就的那些污烂书法便令老和尚头疼不已,实在看不上眼。
他已经对这个弟子的资质天赋不抱太大希望,万没想到他突然给自已送来一个惊喜——袁野竟然有还有这等过目成诵的神奇本事。如此看来的话,面前少年的禀赋倒也不是太差。这算不算意外之喜呢?
况大师也不由点点头,同意老朋友方才之语。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助大师达成所愿的。您尽管放心就是。”
倘若没有披上重生者的那层外甲,袁野自然是不敢托大,信口开河的。但既然他在另一个时空中回到1984年,以他脑海中的知识积累和海量信息,随便一个点子运作得当的话,俱能带来滚滚财源,帮助师父完成一生夙愿,应当是举手之劳罢了。
陈老一看,眨眼之间,这两位便定了师徒名分,没他什么事儿了?就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
况大师奇道:“你个老东西,凭什么反对?”
那位陈老摇头道:“天地君亲师,师者,神圣之位,与天地同尊,受万世祭享,岂是你们两个家伙就这般私相授受,草率行事的。不成不成,这也太过儿戏啦。”
“那陈老,您说要怎么办?小子唯命是从!”袁野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说道。老爷子这是要正儿八经地举办一场拜师礼啊,袁野也觉得这次拜师之举有些过于马虎潦草了,缺乏正规。
陈老眯起眼睛,又看了一眼袁野,笑道:“这才对头,孺子可教也,不枉老况收你为徒,好样的,你们两个不如选个吉日,郑重其事的将师徒之礼行过,才是正理!”
况大师一脸的苦笑,道:“算了,方外之人,不拘这些形式,袁野认我这个师父便成。老衲一个出家的和尚,从哪里论来的天地君亲师,我佛讲究四大皆空。加之十几年前的那场大劫难,该砸的都砸光了,该毁的也全毁掉了,还有什么道理去行这个拜师礼,都被那些恶人们当作垃圾,扫进历史中去了。唉,不提也罢,一提就脑仁疼。”
陈老两目炯炯放光,摇头道:“要得,要得,这是千年以降的道统,中国文化的传承,岂是什么那红太阳能一扫把扫光的,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既然说好了要办个拜师礼,陈老大包大揽地将事情揽了下来,叫师徒二人到时只听号令便可。事情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正事办完,袁野还想着讨点好处,便道:“师父,您能帮个忙,给我写一幅字么?”
“什么字?”两位老人抬头看向袁野,异口同声地问道。
“写一个词句,数风流人物,就这五个字!”
袁野看看过师父的书法,觉得真心不比前世那几位书法大家差多少,他尊重启功、沙孟海、沈尹默、邓散木等几位老先生,承认他们的书法造诣惊人,肇极一时,但以自已几十年的书法体悟,也从不否认自己师父况大师的书法功力,与诸位前贤相较,未必差多少。
在很多时候,名家之所以是名家,手下的真功夫当然是不可讳言,但个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推手在于,必须有人吹捧,而且必须是许多人的吹捧,名人的吹捧更为重要。所谓花花轿子有人抬,就是这个道理。
不经过众人的大力鼓吹,宣扬,再醇美的稀世窖藏也会烂在那深深的小弄堂里,一辈子得不到众多酒徒的赞赏和喜欢。
过去老的传统一直说什么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话说的倒也未必错,但历史上因为无人赏识而埋没的惊才绝艳之辈也是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的。
前世里,袁野从来没有听说过况大师的威名,其书法作品也未见一篇传之于世,足见师父的名声是完全埋入历史中了。
所以作为况大师唯一的在室弟子,袁野要担负起维护大师声名的重要责任,要想办法鼓吹自家师父的声名,让师父的大名传遍大江南北,传遍五湖四海,这才是他的心中所愿。
到那个时候,以师父那屹立群山之巅的威名,振臂一呼,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会有无数的人们来帮助师父重建栖岩寺。师父的名声扬名天下,蜚声海外,那他心心念念的重建寺宇所遇到的阻力只会越来越小,这也是袁野打的如意算盘。
毕竟栖岩寺的重建涉及到宗教问题,而宗教问题在中国一向是敏感问题,社会民主党向来对这些东西向来看的很紧,盯的很死,不准任何人染指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