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吉老师的弟弟吉隽夏,他的人生就是个普通人的人生,没什么起伏波澜,一路从初中混到了高中,然后高考考砸了,直接被刷了下来,最后顶替他老子的班进入301厂。
眼看着最伤脑筋的小儿子上了班,吉家老头心下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女儿也在子弟学校有一份体面的教书工作,儿女都有了好去处,老怀大慰,便携着老伴回老家去了,半路上汽车翻入深涧,二老双双罹难,这个世上只剩下吉老师姐弟二人。二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今天。
当年吉隽华跟随家中长辈学习美术时,小娃儿吉隽夏死活也要跟着姐姐的屁股后面,倒也用了些心思,学到了一麟半爪,随即在后来的岁月中沉淀发酵,产生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竟然别出机杼,练就了一手令人称羡的绝活。
原本袁野并不知道吉隽夏还有这般本事的。
在他的印象里,这人就是厂里的一个小青工,个子矮矮的,每日朝九晚五,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偶尔会看到他拉着赵云一起去喝个小酒什么的,没想到他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BOSS,等闲人根本不知道他手里竟握着这般本事。若非赵云那一日嘴快秃噜出来,袁野他们还始终蒙在鼓里呢。
赵云和吉隽夏是一对铁哥儿们,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关系极好。赵云一次找吉隽夏喝酒,吉隽夏喝的有些高了,兴致一上来,操起桌上的毛笔,刷刷点点,一挥而就,留下一篇堪称神奇的画作。
赵云凝视着桌上的画稿,半晌无语,嗒然若失。
自从那日饱目吉隽夏的画作,见识他的绝活后,赵云便一直心有耿耿,那股羡慕妒忌恨溢于颜表,想掩饰都无从掩饰,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觉得心里不平衡,浑身上下三百六十万个毛孔都不舒坦,就觉得这小子实在不地道,闷不声响地放了一个大招,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小子对不起他,他把吉隽夏视作朋友,那吉隽夏拿他当什么了,太他么的……
那天晚上,他受到了刺激,受到很大的刺激,心里也由然产生了一股压制不住的冲动,一股急欲创作的欲望,恨不得立刻翻身而起,铺开白纸,画出一幅惊世之作,自然他希望自已也能够如吉隽夏一样,笔力雄奇。
他还不信邪了,非是他小瞧吉隽夏,就他这个三脚猫的功夫,都可以画出那么完美的东西,那他赵云就更不在话下了,老听陈师说他绘画天赋惊人云云,这些日子又沉下心来,跟陈师傅实打实学了三招两式,自觉功夫见涨,那画出来还不得上天。
到时候,他就拿着自已画好的东西,啪地一下,甩到吉隽夏的脸上,让他也尝尝自已当时失落的心情。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使出吃奶的狠劲儿,在家里一通鼓捣,足足折腾了一个星期,终于整出结果了,结果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不得不羞愧地承认:自已还真是技不如人,比不过那个矮脚虎呀!
事实上他真的不服气呀,试了无数次画稿,想了无数种方法,结果却无一例外的发现,自已不仅不能超越那小子,甚至根本无法复制那个家伙的成功,他无法如那个家伙一样画的那般霸气十足,完美无缺,画的那般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这个不争的事实令他倍感沮丧,郁郁难平。
赵云心里不住吐槽,这个矮脚虎不知吃了什么牌子的强力春药,生生打通任督二脉,竟然独辟蹊径,将葵花宝典练成了,弄了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我赵二宝是要立志当男人的人,不练也罢。
他在心里不住自我催眠,自我建设,也许这些念头能让他受伤的心灵好受些,能让他从打击中满血复活。
至于什么绝活呢,能让赵云这般像个怨妇般念念不忘,始终无法释怀,袁野他们也一直猜不透。
其实倒也不稀奇,就是婚礼上常常出现的那两只怪兽——龙和凤。
他的拿手绝活就是擅长勾画远古传说中的龙凤,而且技艺超群,不同凡响。
据赵云所言,他画的龙凤栩栩如生,简直神乎其技,宛如真实的神龙玉凤翱翔于九天云外,端的是神妙无方,平生仅见。
袁野知道,赵云不是个夸夸其谈的人,他向来说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既敢在大家面前,盛赞吉隽夏的画技,想来其人必有过人之处。
袁野他们听赵云说的神乎其神,煞有介事的,却一直不得见吉隽夏的画作,不免有些云中望月,雾里观花。
龙凤,他们二人多少是见过的,新人们的洞房中常见,被子上,门上,家具上,水杯上无处不在,不就是那两个或张牙舞爪或大张着翅膀作腾飞状的怪物么。
奇怪倒是谈不上,就是感到些许喜庆,可又能好到哪里呢?他们二人想破头,也想像不出吉隽夏的龙凤具体是个怎生模样,竟然能令赵云惊叹连连,便问道:“常山哥,你手里有没有吉隽夏的画稿,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么?”
说一千道一万,眼见为实,看不到真迹,我们很难想像吉隽夏到底何如人也。
却见赵云露出一丝尴尬,还有一丝求之不得的恼羞成怒,道:“这家伙是个怪胎,他画画全凭心情,心情好时,几张几十张的画,心情不好时,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都难得动一下笔,他么的古怪的很,而且他画出来的画稿,从来不拿出来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