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欲言又止,顾九盈心中了然,她知道谢锦韵担心什么。
只是眼下村里没有医师,裴言澈又病得那么一副糊涂模样,自己要是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便道:“兄长,我知道这几日叫你一直陪我在这儿待着委屈你了,只是裴言澈他救了我好几次,眼下他病着,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谢锦韵的目光越过房门看向里面,只见纱帐内躺着的人影一动不动,唯独一只手垂在帐外,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他知道顾九盈的为人,既然她已经决定好,自己再劝也无用,他只好点点头:“那就尽快为他医治,也算是恩情两清。”
顾九盈笑着点头说好,又见福贵眼巴巴地瞧着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才转身进了屋。
谢锦韵目送她走进去,直到房门关上了他才收回视线,跟福贵交代几句,转身朝着草亭那头走去,走之前至少也得配一些清热败火的药,叫那几人不要再继续干熬着。
福贵大摇大摆的从清雪身边擦肩而过,清雪瞅了一眼他被顾九盈摸过的脑袋,哼了一声,忍不住酸溜溜的道了句:“狐假虎威,牛气什么!”
“你说什么?”福贵瞪着眼道。
清雪想了想顾九盈,怕又惹她生气,也没再敢出言挑衅:“你管我说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福贵上下打量他一眼:“我告诉你,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下次见到定会揍得你连你爹娘都不认识。”
清雪百无聊赖的坐到台阶上,翻了个白眼:“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压根儿就没有爹娘。”
福贵一窒道:“你......你......别人都有爹娘,你怎么会没有!”
“我一断奶他们就把我卖到奴隶场换钱了,要不是主上收留我,我早就是一捧白骨了。”
清雪满不在乎的抬头看着福贵:“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以后别招惹我,我是从地下斗兽场里出来的,轻而易举就能扭断你的脖子。”
福贵愣愣的瞧着清雪,地下斗兽场这种地方,在他的世界里只存在于传说中,据传那地方深幽可怖,将人和饿红了眼的野兽放到一个笼子里搏斗厮杀,只为搏富人一乐,凶惨程度难以想象。
他虽然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缺衣少食,但至少有母亲疼爱,也不算受委屈,清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竟有过这样的经历,要是旁人身上早就吓也吓死了,他却能谈笑风声的提起,不禁心里生出一丝佩服。
“怎么?害怕了?”清雪揪断台阶前的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打转:“害怕就乖乖听话,闪到一边去,别挡了我晒太阳。”
福贵回过神愤愤道:“我可不是吓大的。”左右他闲着没什么事,便在台阶另一边坐下。
两个人年纪相仿,这会儿坐在一块,午后的阳光远远地照下来,破开了冬日的萧瑟,为人身上裹上一层暖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不觉也就没了刚才水火不容的架势。
清雪看向福贵,见他两只手背在脑袋后,摇晃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眸中不由有些羡慕,黯然的别开眼,似有若无的感慨:“你可真有个好姐姐,要不是她护着你,就你那牛鼻子拽到天上的架势,我可不会对你手软。”
福贵顿了顿难得的没有反驳:“我姐,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