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再次醒来时,半个日头已经落山了,客栈里熙熙攘攘,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冷暮云和楚夕都有功夫在身,几个时辰的深眠早已将昨夜的疲倦一扫而空。为了避免让人认出来,二人还是叫了饭菜到房间。易了容的楚夕直接塞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到小二手上,一顿大餐自然周周到到地送进了房间。
“这么多,吃得完吗?”冷暮云眼看着菜就要铺满了整张桌子,有点闹不明白楚夕在干什么。
将小二送出门,楚夕一撩衣襟坐在冷暮云对面,“我高兴。”
高兴什么?冷暮云不解。不过就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楚夕就像金榜题名一样欢喜。
“快吃快吃,趁热吃,不然凉了。”楚夕给冷暮云夹了块肉,然后又往自己嘴里放了一块,瞬间半眯着眼睛发出享受的哼唧。
冷暮云缓缓放下筷子,狐疑地瞧着楚夕,“你不会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吧?”
“你想的也太多了,咱俩不一直在一起呢么。我就是一高兴就点多了,没别的。”
“有什么可高兴的?”
楚夕嘿嘿一笑,凑近道,“真想知道?”
“你说。”
“那我可就真说了,冷少侠可不要后悔。”楚夕清了清嗓子得意得很,“今早啊,在下不光和相好看了日出,还同枕共眠来着。这床虽小,可小有小的好处......”
忽然听得哐啷一声,一只鸡腿落在楚夕碗里,那力道差点把碗砸翻。
“快吃!一会儿凉了。”冷暮云红着脸恶狠狠地道。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让说的......”楚夕委屈吧啦地低头夹鸡腿,嘴角却忍不住笑。
“对了,”冷暮云突然想起什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二人出谷以来,一路山风言风语虽多,却没半点有用的线索。若要调查当年楚家灭门真相,恐怕并不是件易事。
“我准备去宛城看看。”楚夕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仰头喝下。
“宛城?”
“既然不能可能从正派入手,倒不如去问问路振南。”楚夕正色道。
“怎么会怀疑他?”冷暮云也逐渐记起当时和楚夕在路家院子里偷听到的密谈。可就算路振南有意夺取楚夕少主的位子,号令魔教教徒,这和当年灭门又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楚家被灭门,父亲不少亲信都难逃一死,为什么唯独他路振南活了下来?”楚夕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酒杯,言罢抬头看向冷暮云。
冷暮云恍悟。确实,面对魔教,古念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既然杀戒已开,便没理由放走路振南一人。
正思索着,忽听窗外一阵窸窣。这声音乍一听好似风吹树叶,冷暮云和楚夕却耳力不凡,分明从中听出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互看一眼,冷暮云抄起剑,楚夕也按住腰间鞭子,悄无声息地往窗户走去。可没迈出两步,两扇木窗突然“哐啷”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飞进了屋。冷暮云连忙侧身避过,楚夕不及多想,鞭子已出,鞭捎携着力道将拿东西直接抽向了房间另一侧。那东西直冲墙角花瓶飞去,哗啦啦地将花瓶砸得稀碎。
冷暮云趁机望向窗外,此刻又哪还有一点人影?他眉间微蹙,向楚夕摇摇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缓缓蹲下,只见一只差点被抽成两半的荷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里面还半掩着一张字条。旁边,一颗石头和花瓶碎片混在一起,多半是为了投掷荷包增重用的。
“咦,”冷暮云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就要去捡。
“慢着,小心有毒。”楚夕握住冷暮云手腕。
“没事,这个荷包我认得。”冷暮云挣脱楚夕,捡起荷包拿出纸条,展开一看,神色忽然变得欣喜,“是我师妹。”
冷暮云将纸条递给楚夕,只见上面写着“三日后午时,上鄱城凌云阁,有要事相商。”不过十几个字,楚夕来回来去看了几遍,“这又没落款,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师妹的?”
冷暮云一手接过纸条,一手举起荷包,“这个荷包上的四叶草,就是师妹经常秀的。还有你看这个‘时’字的点,从这一横穿了出去……还有这个‘阁’字里的‘口’,不是方形而是圆形,这些都是师妹写字的习惯。我从小陪师妹练字,放心,不会认错的。只是师妹这字条,到底什么意思呢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冷暮云刚刚说得兴致勃勃,这才发现对面那人一张冷脸都要凝出霜来了。
“……怎么了?”冷暮云有些不知所措。
楚夕面色不悦,“我若写个字条,你能认出来吗?”
冷暮云一怔,瞬间恍悟,原来楚夕是在吃醋!他冷暮云和古若紫同为浮玉内门弟子,一起练字再正常不过。这没味儿的醋楚夕也要吃?
“不至于吧,一个字条而已。”冷暮云哭笑不得,随手将字条叠好,连同荷包一起正要塞到自己腰间。
“给我。”楚夕一伸手,声音不容置喙。
“啊?”冷暮云茫然。
“荷包给我。”
“你要荷包做什么?”
“……我打坏的,我来缝好。”
冷暮云一笑,“没事,坏就坏了。师妹荷包多得是,不差这一个。”冷暮云正要把荷包塞向腰间,楚夕突然向前一扑,上去就要抢。
“诶!你干嘛……”冷暮云毫无防备,脚下不稳,竟然被楚夕直接扑倒在地。
而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小而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