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冷暮云便已起身。
浮玉门规定弟子每日卯时三刻必须开始晨练,吐故纳新,冷暮云也早已养成这个时辰起床的习惯。可昨日发生太多事,搅得他心神不宁,将近寅时才堪堪睡去,算下来总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脑子有些昏沉,但冷暮云不敢耽搁,早饭后便立刻快马加鞭向渝水村赶去。
冷暮云一路沿河而上,快行至渝水村时便下马徒步。那赤乌江河水看上去清澈见底,冷暮云蹲下用手鞠了捧水一闻,果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枣红色骏马原本也想喝两口这河水,可鼻子还未碰到水面便被熏得一下子跳开一丈远。冷暮云顺着河流向上游看去,除去渝水村,紧邻赤乌江的还有两村一镇,再往西便是险峻山脉,气候恶劣,多半不会是邪派的据点。想到这,早上起床时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冷暮云起身牵了马,向渝水村走去。
这村不算大,一条土路贯穿始终,从西头一眼便可望到村东头。正如昨日那半裸大汉所说,村中除村民外,并无外人。冷暮云牵着马从村中小道走过,不少村民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他,只有那些小女孩冲他羞涩地笑。
冷暮云向村民询问了一番后,并未发现邪派踪迹,便打算向下一个村子进发。好心的村民给他指了条捷径:翻过渝水村身后这座山便可见到湄村,脚程快的不销一刻钟便可到达,若是沿河而上,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只是那山坡陡峭,又多碎石,马是决计上不去的。冷暮云不愿耽误时辰,将马交给一户村民保管后,自己飞身上了后山。
冷暮云施展起轻功,身后的渝水村很快便被树丛掩没。这小山说来也怪,本是寸草不生的岩石,石缝中却生出不少枝繁叶茂的大树。
他飞快地在巨石与树木间穿梭,还未到达山顶,便忽听得山的另一侧有悉悉邃邃的人声。他立刻放缓了脚步,不再向山顶跑去,而是沿着半山腰向那声音的方向摸去。
冷暮云侧耳细听,从脚步声判断对方是两个人。
人声越来越大,不过多久冷暮云便听清了二人对话,只听那一人道:“伦哥,你说那楚公子怎么那么厉害?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咱们老爷两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另一个道:“哼哼,楚公子那功夫,咱们俩估计下辈子都赶不上。”
楚公子?冷慕云心里“咯噔”一下,这二人说的楚公子莫非就是楚夕?若真如他所料,那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冷暮云来了兴致,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二人身后偷听。
那二人继续道:“哎,我要能有楚公子一成的功夫就好了。”
“你就知足吧,老爷派咱们到楚公子手下做事,那是咱哥俩的幸运。”
起先那人附和:“可不怎的,不用出生入死还能吃香喝辣的,比在老爷手下干那不是好了一星半点。对了,就是这儿吧。”
忽然二人在一个不高不矮的山崖边停住了脚步,四周围望了望,冷暮云也瞬间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听另一人说道:“应该就是这儿,咱们等会儿吧,估计楚公子一会儿就到。”
一听这话,冷暮云心中再也不能平静,呼吸也变得急促。当他请命要求下山调查时,也并未期盼一定能够与楚夕碰面,更多的是一时冲动,想为武林正派做些事情。可如今真的狭路相逢,冷暮云竟一时间紧张起来。他大口喘着气,暗自平复了那股心悸,便悄悄解开身上的包裹,无声地从中取出自己的配剑,紧紧握在手中。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对于现在的冷暮云来说。他竖起耳朵,只盼望着那熟悉的声音出现。虽然他与楚夕进仅有过一次交手,那张嘲笑的脸,那几句讽刺的话,冷暮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林子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鸟鸣,刚刚那二人也收起了闲聊,安静地等着那位“楚公子”。
不知等了多久,忽的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只听得那二人齐喊了一句:“楚公子!”
整个过程,没有一瞬冷暮云不是侧耳细听的,可除了那一阵风,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就连轻功下脚尖轻塌碎石的声音也没有,那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想到这,冷暮云不禁一惊:从上次交手到现在短短两个月,这楚夕武功怎的精进如此之多?
不及细想,只听那楚夕开口道:“东西拿到了?”
一人答:“拿到了,莫姑娘还给了我们哥俩一口茶喝。”
那人说着,将一个小纸包递到楚夕手中。楚夕并未打开,只是捏了捏便塞入怀中,若无其事地道:“算你们走运,莫姑娘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