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已经结束,录音机的音乐还在房间里小声播放着:
“如果你没勇气陪我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倒不如就忘了就断了/寂寞的昨天的昨天/谁都不必道歉/只是苦会多一点/既然你爱错了我/认错是终点/如果你没勇气陪我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倒不如就算了就放了/空虚的昨天的昨天/你就在我眼前/但别再爱我一天/别看我别爱我/别怪我闭上双眼......”
1999年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年,华语流行音乐出了好多好听的歌曲,我们播音室的磁带都是点歌费攒来的。芊芝有一个表哥在奥兮打工,经常会邮寄一些好听的磁带和好看的杂志过来。
不久之后羽泉发行首张专辑,《最美》成了一个鲜明的记忆点,是我每次回忆和芊芝一起走过年少时候的必选主打歌之一。
“你......知道了?”
“嗯。”
梧桐树上发出一阵“哗啦哗啦”快速翻书的响声,我的心有点乱,这是我第一次在梦里陡然感觉到极度的慌张。就像一个考试作弊的人,被站在身后的监考老师抓了个现行一样,后背微微发凉。
我想强行结束这一场梦。是的,经历这么多年的“游梦”事件,我早已习得了“入梦&出梦”的能力,掌握着梦开始与结束的开关。
“你又要走了吗?”栗芊芝的眼睛不再清澈明亮,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幽怨,这本不应该在这个小小年纪就有的失落和迷茫。
我该怎么回答她,我根本带不走她啊!
“你,”我把头埋进两肩的凹陷处,声音压得很低:“你上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就昨天啊!”
“昨天?昨天我们一起做了什么吗?”
“昨天下午我们几个同学在玉盘河边上洗碗啊!你和洪展图几个男生在河里洗澡,还抓到了一些鱼啊虾啊,捞上来给我们烤......”
让我想想。
玉盘河......洗澡......鱼......虾......那是好几年前做的一个梦了!
“我好像还把洪朵雅推进了河里?”
“那也是因为在梦里的原因吧!”芊芝苦笑:“否则,我还真的想不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是第一个,确切的说,此刻的‘你’是第一个意识到,自己是‘活在’我梦里面的人,第一个人。”
“其实你跟我说过好几次,我都不相信,直到有一次你说要看我左边膝盖的疤痕——”她掀起裙角露出左腿,膝盖上有一个硬币大的伤疤,明显得像贴上去的:“我当时还觉得好笑,因为我记得我的膝盖上没有疤啊!”
“吓到了吧?”
“嗯,我第一次看到这块伤疤时,整个人真的都被吓蒙了!我实在是记不起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