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故事,李寂然与乌五告别这落拓的男子,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去往城郊的江边。
胡三娘的酒馆里,男子浑浑噩噩,痴痴呆呆,却是已经傻了。
乌五最后提醒男子的那句话,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刹那间百感交集。
亦令李寂然,也唏嘘不已,陪乌五来到那江边的长堤上时,尤在感慨。
“你的小表妹,这件事做的真是让人无语啊。”
“她的性子打小就是如此决绝。”乌五回李寂然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但决绝里,她又总会暗自与人补偿……”
“这般矛盾的性格,让她除了我们这些至亲,过去几乎没什么朋友。”乌五叹息着告诉李寂然。
“所以她居住在这儿三百多年了,你那叫做胡三娘的朋友都没听说过她,也是好理解的。”
乌五抬头,打量着前方那棵已然隐隐在望的堤上古树。
“我只希望她还待在这儿,没有搬走。”
……
忐忑走到古树下方,乌五绕树一圈。
凭着对同类的感应,他八九不离十地判断,这儿确实就是乌十七的巢穴,她亦可能没有搬走。
但此时古树上没有一只鸟,更休说是乌鸦。这让乌五又有些拿捏不定。
一旁李寂然看出了乌五的犹疑,他凑过来仔细闻了闻,肯定道:“错不了,守着吧!”
“你用法术判断的?”乌五好奇。
“不。”李寂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只是嗅到了一丝妖气。”
这妖气清清淡淡,与乌五身上的气息差不多。
所以李寂然相信,它定是乌十七的味道。
……
在古树下安坐,临近黄昏,李寂然与乌五终于看到一大片乌云一般的鸟雀从天边飞了过来,呼啦啦都栖息至古树的枝叶间。
安静的江堤上,霎时充满了各种鸟鸣声。
乌五赶紧站起,他冲着这些鸟雀们大喊:“乌十七,我来看望你了!”
但他高喊了四五遍,也无一只鸟理他。
乌五气恼地回头,对李寂然抱怨:“我感觉到了她就藏在这些鸟雀中……”
“大概小性子又犯了,莫名地居然不理睬我。”
“我说句实话啊。”李寂然对乌五欲言又止。
“如果我是你的小表妹,小时候不懂事,被叫做乌十七也就罢了,长大后你带着一位陌生人来访,突然当众再喊出这个名字,我大概也会装作没听见的。”
“乌十七这名字挺好的啊!”乌五不理解李寂然的意思。
“我就非常喜欢乌五这个名字,古意岸然。”
“她是女儿家,要什么古意!”李寂然哭笑不得地摇头。
“你还是换个称呼试试。”他对乌五建议。
“换什么?”乌五皱眉。
“难道要我大喊,小表妹,表哥来看望你了?”
“这也太肉麻了!”
想象着那一幕情景,乌五不禁打个寒颤,连连摆首。
“除了乌十七,她还有一个名字啊。”李寂然提醒乌五。
“记得那首诗否?问君可有迹,一片懒心情……”
乌五恍然大悟。
……
乌五喊了“有迹”这个名字数声,栖于古树上的鸟群之内,果然就振翅飞出来一只乌鹊。
它飞下古树,绕着乌五飞了几圈,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位青衣女子。
“五哥,好久不见了。”
这青衣女子敛身对乌五行了一礼。
乌五板着脸,欲教训她方才不理睬自己。
但瞧见她模样清瘦,想她数百年孤独一身,终是可怜她,忍不住叹息。
“自当年你随九姨与九姨父走后,我们全被一位僧人困在了一处结界里面,近日才得脱桎梏。”
“我们这么多年没来探望你,非是忘了你,而是身陷囹吾。”乌五对青衣女子解释。
“啊!”青衣女子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