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事实证明。
神龙大人他下凡除了这两事之外,他还学了一样。
狐假虎威。
……龙假人威。
小龙王挺直着腰板，仰着一张骄傲的小脸，站在季时前举着扇、叉着腰。
他义正言辞地指责：“凡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今晚只有我上床，你不能上床，装可怜也不能，听到没？”
小虎崽子不甘心：“那我睡哪里啊？”
敖真：“你睡一楼。一楼有个绝育手术台。”
白衍：“……”
白衍：“你说的那是龙话吗？”
小龙王没有丝毫怜悯之情,再度把季时给搬了出来：“凡人说了,不让你上床。你不喜欢绝育手术台，就自己找地方睡吧。这家可没有第二张床了。”
白衍撇嘴。
好家伙。
他可算明白了。这破龙虽然神力不足,跟他打不起架，但却能背靠季时仗势欺虎。
下凡才多久啊？神龙风范都不要了。
但白衍想,他搞不过这破龙王,就绕着他去找季时。
他招式那么多，就不信全都是敖真玩剩下的。
白衍这么想着,伸出了两只虎爪。
小虎崽子的爪爪很短，又很圆，毛绒绒的，白而柔软的毛上有漂亮的棕色斑纹,远看就像是个圆润的大白山竹。
那虎爪向前伸的时候已经很可爱了，可这还不够，小虎崽子对于“如何卖萌”十分驾轻就熟，在伸出去的时候，又弯了起来。
小山竹一样的爪爪弯成了个小拳拳，隐约看到粉色的肉垫,格外可爱。
白衍就这样一边对爪爪,一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朝着季时“嗷”了一声。
“漂亮哥哥，”奶糖一般的声音从毛团子的嘴里发出，“睡一楼太冷了。我的毛不够厚，好冷……”
敖真：“……”
去你的。
你这白莲虎。
季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小龙王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白莲虎有机可乘的。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季时道：“凡人！你别轻易信了啊，他在耍赖！这白莲虎的话半句都不能信，他皮厚着呢！”
小白莲虎委屈巴巴：“嗷~”
小龙王咬牙切齿：“他耍赖！”
小白莲虎眼泪汪汪：“嗷~”
小龙王气急败坏：“他耍赖！！”
季时：“……”
季时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心软。南城的晚上已经挺冷了，在这么冷的夜里，小虎崽子又生了病，睡在被窝里是最好的选择。
可有了敖真的先例。
他真的不敢把白衍放到自己床上来。
于是季时叹了声气，横插进这两个吵架的小崽子中间，阻止了他们下一步准备进行的扭打，劝起架来。
他先转向了小虎崽子，很抱歉地摸了摸那圆滚滚的脑袋：“白衍，对不起，今晚确实不能让你上床。不过一定不会让你去睡一楼的。”
小虎崽子刚才还吵得正欢，闻言“嗷”地一声就哭了：“可是我就想上漂亮哥哥的床嘛……”
季时还没说话，敖真就先冷笑了一声。
小龙王以胜利者的姿态从鼻尖里“哼”了一声，轻飘飘说：“听到了没有？你可别再装模作样了。你再怎么装可怜、装委屈，你心里的谁都清楚。对吧凡人？”
季时：“那倒没有。”
敖真：“什么没有？”
季时：“白衍就是毛绒绒而已。毛绒绒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白衍配合地张开小嘴：“嗷。”
敖真：“……”
敖真：“？”
季时很认真地沉思起来：“毛绒绒是不会有坏心眼的，一定是很冷才会这么说的。一楼太凉了，今晚就睡我房间吧。我想想睡哪里……”
敖真：“……”
好啊。
我平时随便讲一句，你都能立刻看出来我心里想什么。
你眼尖成这样。
你敢说你真没看出来毛绒绒的心思！
小龙王气不打一处来：“凡人！你就是喜欢毛绒绒！”
季时和善地看他：“哪能这么说呢？我不是喜欢毛绒绒，只是关爱小动物而已。对了，白衍，你等我一下。”
小虎崽子正专注于舔爪爪卖萌，闻言立刻抬头：“嗷！”
季时下了楼，很快又回到了房间。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软绵绵的猫窝——是棕色的猫窝，包裹得很严实，只留下一个洞口可以进出。
他把猫窝放在了地上，对着白衍说：“你晚上就睡这里了，行吧？”
说罢还晃了晃猫窝前的毛球，俨然一副逗猫的样子。
白衍停下了舔爪爪：“……”
你还真把我当宠物啊？
敖真停止了自闭：“……”
你还真让他睡房间啊。
小白虎和小龙王同时鼓起了嘴。
他俩对这结果都不是很满意——小虎崽子只想上床，小龙王只想把他给赶一楼去。一虎一龙瞅着那猫窝，怎么看怎么不开心，可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于是小白团子和小孩儿都闷闷不乐地站在了原地，虽然没再扭打一起，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好看。
季时才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
他能看出来这俩熊孩子都不怎么开心，可他开心就行。小龙王睡在他旁边没变，而他不用起身就能看到墙角猫窝里的毛绒绒，简直是两全其美。
作为一个称职的利己主义者。
季时想，他觉得挺好的就行，其他人爱干嘛干嘛去。他才不管。
他拍了拍猫窝，示意白虎自觉进去，又上了床，拍了拍一旁的被窝，示意敖真自觉上来。
而后，他就这样躺进了被窝，抬手直接关了灯。
“睡吧，”季时打了个哈欠，“明天要继续开店了，都给我早点起来干活。晚安。”
白衍：“……”
敖真：“……”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然后默默而又乖巧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