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包袱,海棠小娘子从中探出头来,她脸颊鼓鼓,一张口就露出红嫩嫩的牙床。
“海棠”宋如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总也走不过去,只看海棠小娘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小儿的眼睛清澈明亮,一眼望过去似是能瞧见星辰大海,这世间万物眨眼间便落了进去。这一处青山入了眼,便蒙上了一层麦尖儿的青。
“海棠奴家的海棠”宋如是离得海棠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痴痴的看着海棠,她待要伸手,又怕弄疼了海棠,于是只虚伸着胳膊,再开口,便哽咽了起来,“海棠许久不见你竟是这般大了”
“咿呀”海棠一张口,口水登时流了一下巴。
“快些把这小东西拿开”红衣女子惊慌失措开了口,一出声却是男声,只把几人唬了一跳。
且说石娘一抄手就夺过了海棠,又低头哄了两句,口中方才急声道:“你是何人,缘何抢了海棠小娘子去!”
“你这野蛮丫头实在不知好歹”那“红衣女子”有些不耐烦,“你且看清了小爷,再来开口。”
石娘方才觉得“红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她又打眼去看,便瞧见“红衣女子”惯常三分不屑四分不耐烦的神情,她立时便认了出来,“贞王爷”
“算你这奴婢还不算眼拙。”贞王爷随口一说,便看向宋如是,“如今小爷也算是不辱使命,不知你要如何感谢小爷?”
宋如是眼中如今只有海棠,那小郎君的话,她甚至没有用心去听,这一处山头上,一切事物都成了背景,唯有海棠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惊喜。
椿儿出城的时候,有些气急败坏,她出了城门,便掏出帕子,口中愤然道:“奴婢敬她是个长辈,她怎么能如此害奴婢,那小厮长的矮冬瓜一般,身上有没有个值钱儿的物件儿。”
椿儿只看着官道,随口啐了一声,口中又嘟囔起来,“她镇日里当个老板娘倒是衣食不愁,只把奴婢安排给个矮冬瓜小厮,这般的姑奶说是亲戚,倒还不如庄子上的。”
椿儿口中嘟囔着,到底低头看路,毕竟脚下踩着的绣鞋,可是新纳好的,即便此番事情不成,那过年时节也是用得着的。
“只亏了奴婢的二钱银子,这二钱银子若是留着,也能买块儿布匹,便是做不成袄子,做个夹袄却是使得的。”椿儿口中嘟囔着,又顺着官道去了,“这眼看天就要冷了,夹袄若是做得了,只怕不用一月就能上身儿。”
椿儿扯了扯袖口,只听着身旁马蹄声响,她抬头去看,见那马蹄放缓,车帘子掀开一角,从中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那手上拿着一方帕子,上头绣着红艳艳的牡丹花。
椿儿想起出城之时瞧见的黄衫姑娘,于是便立住身子看向车帘子,那车帘子掀开一角,便露出个神色不耐烦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瞧见椿儿,便嗤了一声,“哪里来得野丫头,竟是没有瞧见过坐马车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