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开了灶门,添了柴火,坐上了热水,就又挽起袖子和面,她看着天色,只能捡着容易的白糖糕做了起来。
泥胚小炉上搁了砂锅添了水,熬煮着粳米枸杞汤,另有一尺高的坛子里盛着腌好的蜜饯,只等着粳米枸杞汤成了之后,在最上头搁上个蜜饯,如此色香味便占全了三样。
至于小菜也要准备妥当,此番春日本就容易引发旧疾,于是那牛羊鸡鸭俱都不能吃。只能吃些白肉,这白肉又有讲究,不能吃草鱼鲢鱼,只能用些鲫鱼。
这鲫鱼虽好,但身上刺多,于是烹饪起来更要精细。张婆子从怀中摸出个针线包,从里头掏出个手指长短的竹夹子。
这竹夹子也不是寻常竹子就能用的,而得选用那僻静处生得野竹,这竹子粗了细了都不行,必要那生在阴暗夹缝处的竹子。
这般竹板韧性见长,再拿着棉籽油浸泡上月余,此番再使那手巧之人,做成了竹夹子。
这夹子的开口处,又要像刀刃一般开了刃,就才算成,这竹夹子不过手指长短,却甚是精巧好用。
张婆子低着头把那鱼刺一根根的挑了出来,她忙活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一抬眼,窗棂上白乎乎的,天色竟然又亮了起来。
“这天真是奇了怪了”张婆子提着鱼,一手拿着竹夹子掀开门帘出了屋子。
她立在院中,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心里头不由嘀咕起来,“这莫不是要天亮?”
“这莫不是要开早饭了?”张婆子心中的疑问,很快就被穿云证实了,只瞧着穿云一身杏白色的袍子,手拿折扇,腰系荷包,脚踩革靴,往那院中一站,瞧起来颇有几分谦谦风度。
张婆子心中更为奇怪,她顾不上看天色,只看着穿云的穿衣打扮,口中惊奇道:“穿云你今日莫不是要出门不成?”
穿云“呼啦”一下展开折扇,轻轻挥动着折扇,口中朗声道:“今日天气不错,我打算出城走走。”
“穿云不可!”张婆子急忙出言阻拦。
“张婆子你此话何意?”穿云收起折扇,口中问道。
张婆子回过神来,这才打着哈哈说道:“奴家的意思是,即便要出门,也该吃了饭再走。”
穿云点了点头,手中折扇上下翻飞,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利落的动作,于是口中愈发的肆意起来,“张婆子你今日倒是跟换了个人一般,平日里恨不能撵我出去,今日对我倒是如此客气?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倒不知道张婆子你此番安的是什么心?”穿云“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目光炯炯,看向张婆子。
“穿云你这是什么话?”张婆子有些心虚,偏偏口中并不显露分毫,只作出一副愠怒的模样出来,“奴家好心留你用饭,反倒成了不是了,亏的奴家事事都想着你。”
“如此倒是我误会你了。”穿云冲那张婆子楫了一楫,全当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