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如(2 / 2)

回去的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阿禾还是像往常一样默默无语。

等我们有说有笑地来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基本都到齐了,有的交头接耳地聊着天,有的埋头苦干地写着作业,有的已经小声地读起书来。

我是最烦晚读课的,刚吃饱的肚子根本没来得及消化,只想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觉。

“阿飞今天又没来?”小茜嬉皮笑脸地转头问道。

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情,我冷漠地看了一眼小茜,没有理她,她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晚读课后班主任按例过来考察,问:“学校即将组织十佳歌手比赛,想要报名的来我这边登记。”

同学们面面相觑。学校此举可谓说是顺应民意,一来可以充实一下高三枯燥乏味的生活,二来借此机会丰富一下自己的情感世界,顺便拓展一下人际关系。

但是,生活中往往怕的就是但是,“但是考虑到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我建议各位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面,考取理想的学校,将来上了大学……”

接下来的一些话应该没有几个会认真地听下去,六年级的时候说考上名牌初中就可以高枕无忧,初三的时候说考上四星的学校就可以跨入大学的门槛,高三的时候又说辛苦一年,以后的生活都是春天了,可是,我们仿佛一直都活在谎言中,这个春天对于我们来说真是漫长,漫长到我们都不敢去憧憬大学的生活。

寂寞如班级里面的安静,只能听到笔尖划过试卷发出的沙沙作响声。空闲的时候我总喜欢写点小诗,抒发一下心中的郁结。如果当年有人把我作的诗整理出来,现在应该也可以大肆宣扬某某高中出了一名青年才俊。

放学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了,又拖拖拉拉地被动学习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十点半才收拾完书本回家。大晚上的老天爷竟然也来捉弄起我,自行车后胎爆了,可怜的人永远是我,学习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生活却又狠狠地给我致命一击让我无路可逃。

身后传来一阵吱吱的刹车声,我转过身看到正是陈皓,他幸灾乐祸地笑着问:“怎么推着回去,大晚上的在找浪漫?”

我狠狠地踢着自行车的后车轮道:“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中午的时候还没有出问题,晚上莫名其妙地车胎爆了,你说可气不客气。”

他推着车赶上来和我并排走着道:“先消消气,我就做一次好人送你回去。”

我苦笑道:“不用,你先回去。”我们根本就不顺路,真怕来回折腾下来漫漫长夜要无眠,明日一早我们两个人的大名都被无情地挂在黑板上。

望着陈皓矫健的身姿,我悻悻然地推着自行车,腿脚发麻地走着。身后背着厚重的书包,忽然让我想到了一句歌词: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总有一天陪着我腐烂,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刚出校门不远,便见吕飞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他掐灭手中的烟头,来到我身边,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推着回去?”

我抬起头撇了他一眼,气势汹汹地问:“车胎是不是你弄坏的?”

他不屑地说:“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日后要是再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顾往日的情面吐着口水道:“真他妈的缺德。”和这种人也没有什么可纠缠的,说完我就正义凛然地离开。

他拉住我的自行车,瞪大眼睛轻蔑地问:“说谁呢?”

我嘲笑道:“谁问就说谁,什么玩意。”

他猛地一脚踹开我的自行车,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向我的太阳穴,那痛让我撕心裂肺。我恼羞成怒地丢下书包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双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按倒在地。他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反击,被我打的目光呆滞。然后又是一拳,打的他嘴角开花,渗出了一点血迹。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他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也都闻风而来,整个阵势就是以千敌一,我甘拜下风,瞬间拳头像暴雨一般朝我涌来,我蜷缩在地上,感觉到阵阵撕裂的痛。

良久他指着我骂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然后擦去嘴角的血渍,很洒脱地离开我的视线。

我很狼狈,狼狈得我什么都不想说,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四周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围观者的目光,吵杂声也渐渐地离开我。脑袋嗡嗡作响,视线模糊起来。

隐约中有一个人扶起我,问道:“这位同学你还好吗?”

我强撑着摆摆手道:“我没事。”然后擦去嘴角的血渍,迎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苍天大地,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要如此这般惩罚我。

我的自行车在决斗中光荣地下岗,尸骨无存。父母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给我置办新的以示惩戒。可怜的我只有步行去学校,真是自找苦吃。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忽然被搅合得惨不忍睹。

一连几天我都请假在家直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才去学校,刚刚坐下板凳还没有焐热,陈皓就迫不及待地笑着问:“这些天去哪里发财了?”

上次打架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情,不然不会这么问,我仔细想了一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随便编扯道:“生病了。”

“什么病?”他阴阳怪气地问,“寻花问柳染的风流病?”

我鄙视地看着他,“干你何事。”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游离花丛中,片叶不粘身。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你是狗还是吕洞宾?”我反问道。

聊得正带劲的时候,旁边的吕飞哈气连天地起来,有些时候不得不佩服他的睡觉功力,这个世界能从早上睡到晚上的实在不多,他见到我轻蔑地问:“怎么连学校都不敢来了?”

我没有理他,倒不如背诵几个单词,说不定考试还能派上用场。他见我不理他,也很识趣地闭起嘴,默默地看着桌子发呆。

这样的同桌真是世间罕有,相处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帮他写的作业也有半头高,可是他还不因为一点小事,照样动手打我,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失去坐骑的我只能每日长征,想着都咽不下这口气。忽然一辆飞驰的摩托车从我身旁经过,卷起尘土飞舞,我咕噜道:“真他妈的素质差,谁家养的孬种。”

他停下车,把我半路拦截,一脚着地支撑着车,威风凛凛地说:“上车,我送你。”

我一度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我和他,这才有点释然。他这是在道歉吗?我犹豫起来,心里一万个污秽词语飘过,身体却很老实地搭上了他的专车,男人何必为难自己。

数分钟之后,我真是后悔莫及,他的驾车技术确实不错,但是速度却令我心生胆怯,耳畔的疾风呼呼吹来,眼睛更是无法睁开,为了生命安全,我用力地扯着他的衣服喊道:“你能不能慢点?”

他装聋作哑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又何必和一头牲畜斤斤计较。

临走的时候他趾高气昂地说:“下午我来接你。”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进家门我就哭天喊地起来,“赶紧给我买辆新车,不然这学校真的上不下去了。”

妈妈没有搭理我,端出饭菜,说道:“赶紧吃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有这样虐待子女的父母吗?

历史总是如此地相似,我又徒步顶着炎热来到学校。

吕飞见我满头大汗,翘着腿说道:“晚上一起吃饭,上次打你是我不对。”

他这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企图?

不过有人请客吃饭,我又何乐不为,于是笑道:“好的。”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记仇,得饶人处且饶人,上次就当被狗咬了。

“这个周末一起去游泳怎么样?”陈皓笑嘻嘻地问我。

“这个天气去游泳?”我疑问道,他是不是躁火太旺,“到时候再说。”对于这样的请求一般我都是置之不理的,但是碍于情面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一次,不然我真有一天会变成孤家寡人。

结束了半天的课程,我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一会,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拉起来。

我刚想骂人,吕飞笑着说:“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我忽然想起来,准备叫上陈皓一起,可是他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吕飞接着说道:“你抓紧时间,我在食堂门口等你。”说完就走了。

我起来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来到卫生间洗个脸清醒一下。然后便随着吃饭的人群朝食堂走去。

来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我左顾右盼等了许久才看到吕飞,只见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个像足了电影里面的地痞流氓,想想我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好青年什么时候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扯得不清不楚。

“来啦!”吕飞走过来指着身后的两个人说道,“我的两个朋友,唐晋和秦苏,你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又不是我请客。

我们一行人排了大概十几分钟的队伍,终于轮到了我们,四个人各自点了一份高配的套餐,打饭的大妈来了一句:“一共一百二,刷谁的卡。”

吕飞拍拍我的肩膀,道:“把饭卡拿来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很听话地把饭卡递给他,直到听到滴滴两声,我才恍然大悟,一百二十元,这可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我鄙视地看着他们,抢过饭卡走了出去。

只听身后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我也哈哈大笑起来,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我静静地注视着餐盘里面的大鱼大肉顿感没了胃口,于是起身收拾完碗筷,倒了饭菜准备回教室。

看到阿禾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仿佛每一次的邂逅都要耗尽我全部的力气。

我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吃饭了吗?”

她点点头依旧很善解人意地说:“刚吃过,你呢?”

我笑着回答道:“我也是,今天天气真不错,要不一起回教室?”我在征求她的同意。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我拒绝道:“不了,我先回一趟宿舍。”

我点点头,傻傻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好久才说再见。

来到教室我不停地转着笔,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心里沉闷地倒头趴在桌子上。

过了许久,陈皓拍着我的肩膀叫醒我道:“上课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前一片空白,接着趴下,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吕飞的座位,空荡荡的,想起晚上被宰一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了,看你一脸的憔悴?”陈皓坐在椅子上挪到我身边关切地问。

“没事。”我提起精神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接二连三地受挫,彻底击垮了我脆弱的心灵,不就是想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

“你这叫没事?确定不是在逗我,除非傻瓜才会相信。”陈皓不依不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么些年的朋友还不值得你实话实说?”

我别过头无脸地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阿禾,他心知肚明地意味深长地长吁了口气,道:“理解,理解,这座山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攻下来,或许有一天你会光荣地牺牲在山脚下,我先为你默哀三秒钟。”

经他这么一刺激我全身来了力气,坐起来挺直腰板,大声背起了文言文。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有何可沮丧的,继而我对陈皓说:“今天晚上送我回去,我这两条腿实在支撑不住,快要残废了。”

“你爸妈于心何忍,还没有给你换新车吗?”陈皓疑惑地问。

我点点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个葛朗台爸爸的脾性,没等我受完罪他绝不会轻易地帮我换新车的。”

“真是苦了你。”陈皓哀叹道。

谁说不是,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难道看我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一点都不心疼吗?就连隔壁的王大妈都看不下去了,天天说我懂事,非要把她家的胖二丫嫁给我,还要倒贴给我买车,等将来真的娶了二丫我一定如座上宾一样供着她,理解我的人太少了。

第二节晚自习,数学老师又拿来厚厚的一达试卷,这日子真是何时才是个头,漫漫长夜唯有对着那些符合望洋兴叹了。

“阿飞的作业你帮他写了没有?”小茜对吕飞真是用情至深,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即使换来的是他的冷漠不回应。

我鄙视地看了他桌子上的空白试卷一眼,说道:“我有什么义务帮他写作业,给我钱了还是给我好处了。”

“之前不都是你代劳的吗?”小茜用那迷人的勾魂大眼睛看着我,双手合并哀求道,“求求你,再帮他写最后一次,不然明天早上又要被拉出去罚站。”

我一声不吭地埋头继续写着我的试卷,以后再帮他写作业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放学后我收拾好作业和陈皓一起走出教室,路灯下的莘莘学子看起来个个疲惫不堪,人总是为了能更好地生活而付出加倍的东西,却不知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活,生而容易,活却不易。

“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我提议道,想起晚上被倒掉的美食我后悔起来,人何必和自己过意不去,放学之后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反正今天已经亏了血本,再放点血出来也无关痛痒。

“这个点你想吃什么?”陈皓一边卖力地骑着车,一边问道。

“我随便,关键是你,能填饱肚子就行。”

“要不然去吃点烧烤,在来点啤酒怎么样?”

“可以,”我饿得两眼直冒金星,就近选择道,“你在前面的徐姐烧烤停下来,吃完之后我自己走回去,就不劳烦你送了。”

深夜十点半,他们家的生意依旧很好,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点了一些素菜,顺带要了六瓶啤酒。

“你说今晚我们喝酒后,明天去学校身上会不会有残留的酒味?”我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一会我们先喝酒,在吃烧烤,把酒味压一压。”陈皓奇思妙想地道。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说完我麻溜地打开六瓶啤酒,一人三瓶摆放在面前,咕噜咕噜地喝起来,第一口下肚感觉有点凉,一股酒气顺着肠胃拼命地往上串,停顿片刻之后,接着又是一口,那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嘴里有点涩。

只消一会功夫,我们就干掉所有啤酒,头有点昏昏沉沉,说起话来舌头也开始打结。

“老板,帮我们的菜快一点,”陈皓借着酒劲冲门外喊道。

“来了,来了……”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妈很快把我们的菜端上来,见我们已经喝光的空酒瓶问,“再来点啤酒,你们两个人酒量真不错。”

我摇摇头说:“您见笑了,还是算了,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明天非得挨批不可。”

陈皓酒壮怂人胆地喊道:“怕什么,喝一瓶也是喝,喝两瓶也是喝,不如再来点。”说完他又爽快地要了六瓶啤酒。

服务员笑眯眯地说道:“好勒!”

我们喝着啤酒就着烧烤,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胡话。

“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为什么阿禾就是看不上我?”我怏怏不平地问道,“你说我到底差在哪里?”

陈皓被酒熏红着脸蛋笑道:“此言差矣,不是你差在哪里,而是她心有所属,容不下你。”

“心有所属?”我很是诧异,追问道,“像她那么品学兼优的学生也能谈恋爱?”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往往外在的一些东西都是在掩护内在的叛逆,”陈皓摆谱地说道。

“那你知道早干嘛去了?”我有点生气地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可别冤枉我,打一开始我就反对你追求她,很多事情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又未曾亲眼瞧见,你让我说什么好,如果事实并非谣言那样,岂不是对人家不公平。”陈皓有点为难地说道。

我耍无奈地逼迫道:“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不然你休想走出这个地方。”

“你想干嘛?”陈皓微闭着双眼,口齿不清地道,“我都说了那是别人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言。”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哥们?”我咄咄逼人地问道。

他点点头。

接着我又问,“那我的事是不是你的事?”

“当然是。”陈皓拍者桌子说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没把你当自家人。”

“那你为什么就不肯说任何有关她的事情,哪怕是你听来的,你这样让我很难下手,到底是为什么?”我略带哭腔地拍着大腿道。

陈皓安慰道:“你要是心里实在难受,越早放弃对你伤害越少,这件事情就我一个人知道,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往我的伤口撒盐?”结交这样的知己也算我当初有眼无珠,怨不得别人。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吃完之后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冷风扑面而来,顿时清醒了很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夜深了,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各回各家。

回到家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生怕父母知道我在外头喝酒。

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定,说的对,一切还不全凭天意,奈何我流水有情,落花却无意。

翌日,我早早地起来上学,路过卖早点的地方顺便帮阿禾带了一份早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悲,可叹,可怜。来到教室的时候零零散散地才来了那么几个人,我拿出书本,倒头就睡。

渐渐地耳边传来阵阵读书声,吓得我一个激灵醒来,赶走了瞌睡虫,全无了睡意。

“你还好吧!”陈皓见我醒来问道。

“就是有点头晕,”我按着太阳穴,轻轻地揉着,“以后千万不能喝酒了,昨夜我醒了好几次,难受的要命。”

“以后多练练就好了。”陈皓笑着说道。

同桌的睡神还是如往日一样,雷打不动,风吹不倒,稳如泰山。

早读课上小茜丢了一份早餐给我,让我束手无策,一开始我以为她对我别有企图,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对别人有所图,而不是我。

我叫醒吕飞,把早餐递给他说:“给你的。”

他接过早餐什么都没有问就又倒头入睡。

我又叫醒他说:“你都不关心是谁送你的?”

他趴在桌子上侧脸看着我一字一字地问:“不是你送的。”

我很是纳闷,为什么他会觉着是我送的,难道在他眼中我似他的那群跟班一样,对他巴结还来不及,“你想多了,不是我送的。”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又把早餐归还给我,道:“那你帮我扔了。”

我刚想反驳他,却被他半路杀了个回马枪,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立马心虚地闭起嘴,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水企图掩盖体内残余的酒精味道,许久回答道:“多管闲事。”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饭卡丢在我桌子上说:“给你。”

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嘛?”

“昨天的饭钱我给你报了。”说完他又埋头睡了起来。

我傻愣着,犹如丈二和尚。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沥沥小雨,天气忽然间转凉了许多。由于下雨临时取消了课间操,时间忽然变得宽裕了很多。

我用书轻轻地拍了阿禾一下问道:“我要去打水,要不要一起?”

她转过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帮我带吧!”

我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接过她的水杯,叫上陈皓一起。

“看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候补。”走出教室陈皓笑道。

“我倒不稀罕你这个候补,”我无趣地说道,“有些时候真想放弃算了,想我这把岁数什么时候做过这等委曲求全的事情。”

“如果你执意地要做下去,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呢?”陈皓安慰道。

“你看那个小茜整天热脸贴吕飞的冷屁股,每天还高兴得不得了,有些时候真想不通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哀叹道。如果阿禾能用小茜对吕飞的一半好对我,我就算是死也无憾。

“后天去游泳你别忘记了。”陈皓提醒道,“我已经订好门票了。”

“这么冷的天去游泳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现在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没有阿禾来得重要,“昨晚喝酒喝得我胃疼,要不晚上去食堂大吃一顿。”想起吕飞的饭卡,我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非把他的饭卡刷爆不可。

“可以,”陈皓玩转着手里的水杯接着说道,“要不我帮你约阿禾一起去吃饭可好?”

“那你顺便叫上小茜一起,免得到时候尴尬。”我是深深地领会到了阿禾的功力,如果没有旁人在,我们一定会尴尬聊天到死。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皓拍着胸脯说道,“晚上看你表现。”

楼上的茶水间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我和陈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总有散去的那一刻,何必一股脑地去争这些本可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我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来到食堂的时候人还不算多,点了几个小炒菜,找了一个圆桌坐下来等他们。其实我和阿禾之间的关系大家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去捅破那张纸,因为我怕做不成情人以至于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很快陈皓就领着阿禾来了,我招呼他们坐下问:“小茜呢?”

“她马上过来。”阿禾答道。

“你点了什么?”陈皓拿过菜单看了起来,“有没有点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笑着说:“点了,食堂的饭菜你又不是不知道无非就那么几样,你还想吃出什么新的花样?”

“花样倒不能作太多要求,这个鱼啊肉啊之类的一定要有。”陈皓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大吃一顿,也不想想想今天是谁请客。

阿禾终于发声了,道:“随便吃点就行,一会还要上自习。”

“你们怎么躲在这么一个角落,害我一顿好找。”大老远地就听到小茜的声音,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声如洪钟。

顺着声音我们抬起头看向她。

“不介意我带一个人来吧!”小茜拉着吕飞坐下道,“难得忆风请客,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羞愧地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们要是知识这顿饭花的是吕飞的钱还不将我打死。

我小声地说着:“但是我没有说可以带家属。”

小茜看着我春风满面地笑着。

吕飞听我这么说急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谁的家属。再说这顿饭本来就……”

没有等他说完我立马打断道:“来都来了,哪那么多废话。”

吕飞看着我一言不发。

陈皓见气氛不对急忙打岔道:“你去看看菜好了没有?”

我起身说:“好的,我就一佣人的命。”

“阿禾要不你也去帮忙看看。”陈皓的鬼点子一出一出,让阿禾一时间无法招架。

我走在前面,阿禾跟着我,期间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她面前我仿佛智商忽然为零了,很多话不停在心里打转,却一句说不出口。

许久菜才上齐,我盛了几碗饭和阿禾一起端过来伺候这帮主。

不知道吕飞哪来的兴致忽然说道:“要不我们来点酒如何?”

小茜激动地拍着手道:“这个可以,感觉很刺激。”

我和陈皓心里有数一句话不敢接。

“开玩笑的,”吕飞笑道,“吃饭吧!”

吃完饭阿禾和小茜去了宿舍,我们三个男生一排走着,我趁陈皓不注意把饭卡塞进吕飞的口袋,笑道:“谢谢你的晚餐。”

他看着我异常地冷静道:“没事。”

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天也渐渐地黑了起来,这顿饭吃的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和阿禾还在原地踏步,甚至有些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某一天她还没有喜欢上我就开始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