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17亲不亲?
1、
“笨。”
简单的一个字,敲进她心口。
燕璟不懂她怎么挨骂了还笑得格外开心,“你笑什么?”
虞夏目光晶莹,“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跟我说了特别多的话。”
加起来,快比得上平时一星期跟她说的。
燕璟将她扶稳,弯腰,接过她手中东西,“别乱看了,走路看路。”
“我偏不。”虞夏拧起反骨,想气他。
燕璟微微意外,转瞬接受,仿佛在意料之中。
他抿唇笑开,“你几岁了?”
好似冰雪消融,而他眉间铺满山光与水色,胜过江南十里烟景。
虞夏拉住燕璟袖子,画面与画面交叠,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你再笑笑。”她手指捏紧,情绪隐约要跳出掌控。
往常逗他,他怎样的反应,虞夏三分笑演作七分。
此刻,她感到真切地、实在地欢喜。
她声音不自觉放轻,燕璟没听清,“你说什么?”
虞夏回神,眼一眨,浮夸的笑又回来,“我说我是你的小朋友啊,我几岁你还不知道。”
“……”燕璟没再理她,均了手里袋子的重量,率先走远。
燕妈妈从厨房出来,恰巧撞见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模样都是极好的人,气度也相配,身高差落在眼里,都是极为合适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非对彼此无意。
燕妈妈神情微软,上前和陈嫂去接东西,“买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虞夏连连摆手,抿唇笑,“没有,路上我都没提东西。”
燕妈妈递过去个赞许的眼神,行啊,她家小璟都会疼人了。
燕璟看她们一唱一和,懒得多作解释。
又一个气度华贵的妇人进来,身后跟着个青年,看上去比燕璟小两岁,青年手里拉着个半大小男孩。
燕妈妈在客厅迎客。
虞夏没想会来这么多人,起初燕妈妈叫她留下,她便留下,看着渐满的客厅,隐约动起离去的心思。
她留在这里,越看身份越不合适。
听她说完,燕妈妈嗔她眼,“礼物我都收了,你还不留下吃饭?不留下就把东西也一起带回去。”
虞夏再找不到离去的理由。
饭后,女人们聚堆儿,年轻一辈在另一边,全是男人。
季冷有阵没见燕璟,随意扯个话题都cue燕璟,问“璟哥是不是”。
有他在,场面没冷过,话多得与他名字大相径庭。
“璟哥,阿姨旁边那姑娘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看着怪好看的。”季冷吃饭时瞥她好几眼。
“我们公司的,住隔壁,他妈喜欢就喊过来一起吃饭了。”陆以行早被他马屁拍得心烦,眼尾稍稍扬起,半睨他,“怎么,有意思?”
季冷心眼实,摇了摇头,“没,就觉得挺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下罢了,他没其他意思。
陆以行嗤了声,余光斜向燕璟。
目光在半空意外交汇,陆以行瞧见他泛冷的神色,耸耸肩,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干。
几人注意力被带走,皆不动声色向另一边望去。
虞夏颔首,应了声好,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过于的讨好、也不似一眼堪破的虚伪,谈吐与举止优雅有度。
燕妈妈暗自里又肯定几分,到底怕虞夏不自在,年轻人嘛就应该跟年轻人待在一块儿。
便叫来陈嫂,“等会儿给我们开个麻将桌,小璟他们那边我看人也够,你问问他们要不要另开一桌。”
陈嫂过来回话,“季少爷说想玩。”
眉眼精致的女人无奈笑着摇头,“小冷玩性大。”
燕妈妈顺口夸两句好话,将虞夏推过去,“小夏你也去吧,跟他们一块玩玩。”
虞夏以为两家格局一样,跟一行人到后院,发现别有洞天。
后院与前院面积相仿,中间辟出块地搭座平房,白栅栏、碧绿竹,檐下风铃叮当响,陈搜给众人倒好茶,退了出去。
他们人多,哄两句顶上四个人,直接开打。
燕璟陆以行都在,还有个大眼高鼻的弟弟,饭桌上极为活跃,虞夏记得他叫季冷。
四方桌主位与间隙里都坐满人,虞夏坐在燕璟与季冷之间。
场上皆是老手,虞夏看了会觉得没意思,她家里长辈也基本都会玩牌,从小耳濡目染,她学是学会了,但上桌跟活人正儿八经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些牌面,落在她眼里,远不及燕璟捉牌的姿势有意思。
他手指长,玩时没过多的花样,偶尔两指夹着麻将子在手间转一圈,扔出去时清冷喊声“碰”。
那牌仿佛不是碰在这四方桌上,而是碰在她心里。
换过两轮人,季冷输了,轮到他下场,恰巧美人在侧。
“你玩不玩?”季冷毫不犹豫问,大眼澄澈得近乎无邪。
她当然不想。
陆以行接过话,“一起玩吧,我们几个大男人打得也没意思。”
虞夏骑虎难下。
洗牌前,虞夏觑眼燕璟,唇角旋个笑,“我不太会玩,你们让让我。”
几人看她淡定的神情,以为她只是谦虚,没多放心上。
众人旋即跌破了眼镜。
季冷实在憋不住,指着被陆以行捡走的牌叫,“虞夏,和了和了!刚和了!”
燕璟十年不点一次炮,她还能让陆以行碰走!
季冷喉间哽口血,难受得要命。
牌见了光,就收不回来。
虞夏抬手,捋了捋耳鬓一丝不苟的头发,神情依旧淡然,“刚走神了,我没注意。”
季冷捂住脸,长长叹声。
什么走神啊,这妮子是真不会玩!
陆以行打出个八条。
燕璟眉目不动,牌一推,淡声道,“和了,清一色。”
陆以行挑起眉,嘴角微抽,刚虞夏扔两个八条出来,燕璟都不和,他碰个牌,燕璟就……
四方桌上三张八条堆在一块,几人目光微微起些变化,虞夏这个麻将白痴跟着反应过来。
白炽灯下的男人长眉疏朗有致,眼神冷淡,透出丝疏离。
这样瞧着冷静自持的人,却为她放水,虞夏唇角牵起个笑,桌下的脚踢了踢某人皮鞋。
该陆以行下场,但她不好意思再占位,“我玩够了,你们来个人接我位子吧。”
风铃乍响,门被推开,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孩儿爬上季冷膝盖,“哥哥,我困啦,想回家睡觉,妈妈让我来找你。”
识眼色的趁机附和,“也不早了,不好打扰燕姨休息,不如过两天我们再约出来玩。”
燕璟起身,矜持地颔首。
吐出来的话却是无赖,“钱都退了吧。”
季冷反应最快,掏出赚的几张票子塞给对面,“对对对,退钱退钱。”
说着冲虞夏一笑,“你不知道,我们几个熟,打麻将从来不动真格。”
于是虞夏眼看着送出去的票子重回她手上。
棋牌室剩两人,陆以行用舌尖顶了顶口腔下颚,伸出手,“退钱。”
刚就这焉儿坏的赢得最狠。
虞夏不知道这姓燕的多会玩,他能不知道?
燕璟上桌,他们十有九输。虞夏坐燕璟下家,他喂牌喂得那般明目张胆,偏她傻不愣登不会玩和不了牌。
燕璟侧身绕过他,面不改色,“我只让你们退她的钱,其他照旧。”
进了谁口袋就是谁的钱。
陆以行,“……”
送走众人,燕妈妈满身疲累,随意叮嘱句让燕璟送送虞夏,兀自回房休息。
夜色弥漫,虞夏小步跟在他身后,往常即便她走得累,也要跟他并肩,今天不知怎么回事。
燕璟步子慢了又慢,仍配合不来她乌龟爬步的速度。
他回头,低声喊她,“虞夏,走快点。”
虞夏掰完手指,思绪回归,“你今天赚了多少啊?虽然你是不想让我受欺负,但是我感觉你亏了好多。”
她永远都是这样,像团火焰,热烈而直白。
燕璟看过许多修辞去形容女子的唇,此刻他凝住她的花瓣唇,只想到身后满园玫瑰,她的唇是同样瑰丽的玫瑰色。
那团火终于燎到他身上。
长而密的睫微垂,“没退”两个字被他咽回去。
燕璟道,“不是为了你。”
嗯,不是。
他便看见虞夏蓦得绽出朵笑,双眼皎若弦上月。
“知道啦知道啦,不是就不是。”
她嘀咕了声,音量控制得恰让他听清,“哎,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2、
翌日,虞夏跟燕璟一同去的公司,燕璟说,这是还昨天她在燕家帮忙的人情。
虞夏弯弯眼,欢喜上了黑色宾利。
“昨天我回去才发现,你朋友多给了我钱。”说话时,虞夏总喜欢看着他,敛了星辉月夜的眼里满满全是他,只等他看过来。
燕璟淡淡应声。
“我不要还给他们吗?”她猜得到燕璟给她放水,却不大清楚他们是否真的不讲究这些,还是说,昨天玩的小,他们看不上。
燕璟侧眸,撞见令人沉迷的眸光,不过一瞬,他不自在地别开眼,“不用,你拿着就是。”
“那怎么可以!这多不好意思啊,所以我请你吃饭吧!”虞夏扬起笑,义正言辞间透出狡黠。
她是故意的。
燕璟轻轻叹口气,“下班了我告诉你。”
“好!”
从冬目送两人进了电梯,慢慢从石柱后挪出来,面上若有所思。
虞夏换好训练的衣服,方踏出更衣室,外头的姑娘招她过去,“从哥找你,在隔壁等着,快去。”
虞夏冲她粲然一笑,道了声谢,“我这就过去。”
从冬靠坐在椅子上,纸上落下层阴影,他抬眸,指尖将文件推过去,“之前跟你们提过的,看看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上半年猕猴桃引进档选秀综艺,意外大火,大鹅不甘落后,相继引进另一档同类节目,圈内的娱乐公司都有出人,公司里挑了几个,她是其中之一。
用从冬的话来说便是,凭她这张脸,犯不着出道,刷刷热度就够了,女团终究是碗青春饭,寿命短,最后仍需面临转型的困境,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这条路。
《燃野》拍摄已进入尾声,但距上线尚有段时日,主题曲她这边录好了,但需跟宣发配套方能发行,虞夏不能一直待在公司训练,眼下这是个不错的露脸契机。
虞夏认真看过,心里有大致了解,毕竟从冬之前透过消息,只是合同这么一签,便说明节目快要录制了。
地点在长州,一过去,就要见不到他。
“怎么?哪里有问题?”从冬见她对着合同出神。
虞夏收回眸光,“没,就是想问下从哥,听人说整个节目封闭式录制,真的假的?”
两道身影相携而去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从冬露出笑,语意深长,“你听话,就是真的。”
虞夏略略偏了偏头,挽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知道了,谢谢从哥。”
前方有期待时,中间的过程过得飞快,毫不令人懈怠。
但越临近那个时刻,反而转辗反侧、惴惴不安。
虞夏再次拿起手机看。
林千安也在旁休息,见她不停看手机,忍不住打趣,“虞夏姐,看什么呢?谁给你发消息了,男朋友?”
手机屏幕转过去,虞夏坦诚极了,“没有,只是看时间。”
她开始后悔,不该临时起意约他出来的,在练习室呆一天,满身灰不说,妆都没画。
他还有洁癖。
要是被他嫌弃了,她一定会对他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再杀人灭口最后自戕。
手机在手心微微震动,虞夏敛回神,“时间到了,今天我不加训,先走啦。”
得,就这么决定。
林千安点头,拉了拉筋,重回练习室。
这顿饭用得大体上是愉快的,起码她知道了燕璟牛排喜欢三分熟,切开时会有鲜嫩的肌红蛋白流出,跟她恰好相反,她喜欢偏熟的七分。
他们合起来,则是圆满的十分。
她擅长自主填补这种不契合却让人愉悦的细节。
但即将分别的逼迫感像把刀,不时悬在心头。
燕璟注意到她话比平时少。
放下餐具后,他问,“不合胃口?”
虞夏捧住脸,直直望着他,不大情愿地摇头,“璟哥哥,我要走了。”
又是声哀叹,“我真的要走了。”
“去哪?”
“发配长州,录综艺。”
真的一分目光都不愿挪开,剩这么几天,她看一眼,就少一眼。
燕璟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是此刻知道的,上午从冬合同送过去前,他就知道了。从冬同他说这时,还表达了对樊阳资源落到他手上的感谢。
从冬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