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1 / 2)

余冠钊出了酒店就在附近的的便利店里买了包烟,没直接在路上点,进了辆出租车,让师傅随便开。

他把手放进口袋,拿出个打火机,机械性地玩了一会儿。

摸到磨砂质感的金属底面上,刻着一行小字母“YCJ”,他顺着刻印线条来来回回的摩,脑子里努力去想其他事情。

但大哥的脸总会浮现出来,打断他所有逃避式的胡思乱想。

他无意识的低喃了声,嘴角带笑:“哥。”

他今天十八。

余冠钊十八了。

想到这里,他思维空白了几秒,终于想起,那个女孩的蛋糕。

想起她那时对他的生日珍而重之的模样,恍惚间他也觉得。

自己的出生,好像很重要。

好像他真的有,存在的意义。

“师傅,开去二中。”

他到学校时已经过了下午放学时间很久了,一路上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校服的人。

他们那层楼道的走廊灯也关了,但他走到班级附近时发现班上是亮的,远远看过去又好像没人在。

等走近时,因为四周太过安静,他依稀听见了一小段歌声,是个很甜的声音,在嫩嫩的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余冠钊屏住呼吸,瞳孔都有些颤动,他静静的从窗户里看进去,看着那个小小的,他这个距离看用一个手就可以包住的人儿。

她举着手机,面前是有些融了的蛋糕,大概是不知道他多少岁,蛋糕上象征性的插了六根蜡烛,还是燃着的。

她埋着头鼓捣了一会儿,没多久又直起身子来,两只手把手机横过来拿着,大概是在录像,录了几秒钟,她又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余冠钊那一刻竟然生出莫大的荒唐感,恐惧似的,他撇开头,觉得自己不敢再看下去了。

可僵了一会儿,他又听到她在唱:“祝你生日快乐……”

视线不可控的转了回去,他盯着她的背影,看她似乎很焦虑似的,瘦薄的肩缩在一起,整个人突然蹲到地上。

碎碎念的声音也被风带到窗口来:“我要说什么呀。”

“他到底几岁生日啊。”

“人也不在,蛋糕也浪费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过生日。”

“他是不是忘记我了,不需要我的祝福啊……”

不知道她到底重录过几遍,都这个点了,余冠钊看了眼墙上的钟,听到唐酥冉丧气无比的最后一句话时,他几乎要冲进去了。

但在他按耐不住之前,她又站起来了。

“算了,就发最后这个了,蛋糕都快塌了。”

她吸吸鼻子:“我好饿啊。”

她大概是用微信发给他了,然后又低头按着手机说话:”余冠钊,祝你生日快乐呀。”

然后把手机收进口袋,两只手在蜡烛上乱挥,把火扇灭。

好像用嘴吹就会抢了他的愿望似的。

余冠钊闷笑。

看她有转身的趋势,连忙藏到拐角的墙后。

没多久,唐酥冉推开了门,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余冠钊等了一会又站出来,头靠在墙上,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里。

一阵晚风吹过来,他心痒的眯起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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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酥冉自己一个人把蛋糕吃了,和预想中的味道差了好大一段距离,不只是时间太久了果冻塌掉的原因,她这一次的奶油打得也没有平时好,大概是换材料比例的时候没有算好。

她擦擦嘴,想着幸好余冠钊没吃这个蛋糕,不然她还真挺像个乱吹牛的人。

唐酥冉到舅舅家的时候舅妈她们好像也才刚回来。

客厅很乱,几个购物袋乱堆着,还有浅灰色的行李箱车轮印留在瓷砖上。

舅妈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喊了声:“把客厅收拾一下!”

唐酥冉把书包放好,先回自己的小房间把手机充上电,再到外面洗拖把拖地。

隐隐约约听到舅妈和楚巧在聊艺考的事情,楚巧今年初三,打算走艺术生的路上一所市重点。

前两天是去云南考级了,看这满地购物袋的样子,应该是考过了,还发挥得很不错。

唐酥冉用纸巾把几团拖在一起的头发丝包起来扔掉,听着舅妈和别人打电话时骄傲的语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替楚巧高兴一下。

她看着墙上的钟,眼神空洞安静。

地板搞干净了,然后把她们乱踢的鞋擦了擦摆好,唐酥冉不太敢乱动她们买的东西,就没收拾那几个购物袋。

她回房间写作业。

先看了一遍课上的笔记,反复熟记下了重点,她才翻来练习,一道道认真算。

她在理科方面很是不通窍,基本只能靠背题应付考试,平时的练习只有那些靠基本概念就能理解的题她才能做出来。

稍微变一下形式拐几个弯,她就想不明白了。

所以写作业很吃力。

这两天都是从七八点开始写,一直到十一点将近凌晨才能大致写完,还空了很多她实在理解不了的题。

唐酥冉皱着眉头,耳边满是舅妈的说话声,还有楚巧从房间里出来后到客厅放电视的声音。

她捏捏耳垂,放下笔。

听着听着,发现今天舅舅好像会回来。

舅舅是个工程师,一年回家的次数用手指就数的过来。

人很沉默,做事充满老干部风格,但很正直。

以前每次过年的时候,总是给她塞一个鼓鼓的红包,用心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新年快乐。

她那时候,也有梦想。

也以为自己未来光明,人生坦荡。

……

晚上十点多,房间外又响起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应该是舅妈带着楚巧出去了。

大概,是她们一家人,去团聚了。

唐酥冉按着太阳穴,本就被理综摩擦的几近崩溃的脑神经彻底搅成一团浆糊。

她呼了口气,出门接水喝。

拿着水杯扯掉数据线,手机屏幕亮起,有一个未接电话。

还是陌生号码。

唐酥冉想跟人说说话。

她拨回去。

在等待接通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是什么卖保险的,或者哪里的客服。

但那边的声音传来,懒散、喑哑,像月光洒照着的海浪,一字一音,都拍打在她空白僵楞的心上。

让她觉得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