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禹城.
寒冬腊月的雪夜,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抵御不了彻骨的冷意.连头发都乱糟糟的小小身体上遍布淤伤和脏污,蜷缩着躺在街角的男孩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冷馒头.
一个用黑色布条蒙着眼睛的黑衣白发青年从他身边走过,一个重物砸地的声音响起.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小男孩看着落入雪堆里的钱袋,慢悠悠地开口.“如果先生是测试,大可不必.如果先生是施舍,我不需要.”
“要不要拜我为师至少能衣食无忧.”白发青年笑了笑,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了身摸了摸他的头.“想不想变强至少能让人不会欺负你.”
“好.”小男孩几口便把那个冷得发硬的馒头吃完,艰难的吞咽着.
白衣青年把腰间的水袋递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背.
小男孩喝了水后,把钱袋捡了起来系在白衣青年的腰间.
“师父,我们去哪?”拿着水袋,跟在白衣青年的身后.
“西境,娑罗.”白衣青年牵住小男孩的手,轻飘飘地回答.“不怕么?我是魔教的人.”
“不怕!”男孩抬头看着青年眼上的黑色布条,坚定的开口.“西境会比东川更冷么”
“我没法承诺这个,你要自己去感受.”青年抬步向前走着,丝毫不受蒙眼的影响.
人心要是冷起来,可比冰雪的天气要深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每夜都要承受酗酒父亲的毒打.后来,那个男人自己死在了酒肆里.
酒肆老板嫌晦气,把人的尸身送回来.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他把父亲埋在母亲的旁边后,成了禹城里人人可欺的小孩.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青年突然念了一句诗,男孩抬头看他.“以后,你是商之御.我西境娑罗,未来的教主.”
“师父叫什么名字?”小小的商之御问他,却看见青年摇了摇头.
西境,娑罗教.
“恭迎教主!”气势如虹的声音,商之御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众人.“教主,这位是…”
“我的徒弟,唯一的.”青年冷言回答,便把商之御交了出去.“带他下去,准备拜师.”
热腾腾的洗澡水,干干净净的衣服.香喷喷的饭菜,还有男男女女的各种交代和嘱托.
看着高台上,穿着精致锦衣和庄严发冠的白发青年.商之御走到万众瞩目的地方,没有犹豫就双膝跪地.
“弟子商之御,拜见师父!”
五体投地的大礼,商之御没有立即起身.
“起来吧!”冷硬的声音响起,商之御忍着膝盖的酸软站了起来.“从今天开始,西境娑罗就是你的家.”
“师父,弟子记住了.”
青年走了下来,牵着商之御来到一个宽大的房间.
“不要放松警惕,这里比东川更危险.”青年坐在床边,让商之御站着.“谁都不要相信,包括师父.如果害怕了,你可以现在就走.”
“之御不走,师父还需要我.”商之御再次跪在地上,看着青年.“师父给了名字,就是之御的恩人.”
“明日早起,蹲一个时辰马步.”青年吩咐着,便躺在了床上.“这里是我的寝房,也是你的.”
许是触碰到了青年的柔软记忆,商之御每夜都会被师父的呓语惊醒.
师父的名字似乎是西境娑罗教的禁忌,无人敢提.
商之御偶尔也会撞见师父和教中倾慕他的女弟子在房中行巫山云雨之事,但每一次都是商之御亲自送避子药过去.
师父受过情伤,也不想遗留子嗣.
一晃就是数年时间,商之御几乎可以独自处理教中的事务.
师父突然病了,但却拒绝了医治.
“之御,过来.”青年把商之御叫到跟前,细细摸着他的脸.“你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吗?”
“顾兮兮.”商之御老老实实地回答,看着青年师父.“师父,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风逸尘.”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风逸尘突然念了这句诗,商之御看着他脸上的泪.“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御逸尘把自己的功力和掌教令,全部交给了商之御.
吩咐他把自己的尸身火化,有空就去东川风氏一族看一看.
继任西境娑罗教之后的商之御,随时随地都带着风逸尘的水袋装酒.
东川,风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