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宇智波鼬,安静得近乎沉默寡言。
在我望着窗外发呆时,他只是用病床的枕头做靠枕,静静地翻看一本书。只有在护士察看情况时,他才会抬起头,询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医院,语气彬彬有礼却又疏离,冷淡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护士都是些富有爱心的人,她们总是笑眯眯地说:“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鼬君还是再多接受一些观察比较好哦。美琴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
有一次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听见她们偷偷谈论鼬,感叹说鼬的父亲实在过于严苛,竟然带那么小一个孩子去战场。
“就算是宇智波的族长,这么对5岁的孩子,也太……”
“美琴夫人都哭了呢。”
“但是,鼬君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不,用‘孩子’来形容都觉得不合适。比很多大人都冷静沉着,呐?”
“说起来,并不是鼬君自己觉得不舒服才住院的吧?藤井医生也说鼬君并没有受什么伤。是美琴夫人太过担心,才坚持鼬君住院的。”
“太厉害了,坚强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啊,看着他的眼睛,都让人下意识地想用敬语……其实,都有点可怕了吧?”
“啊,说什么呢!有点过分了吧……但是,确实……”
回到病房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那是个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有着一眼可见的温柔美丽,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也许和我同病房的这个孩子就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疏离的气质。
“午安,美琴夫人。”我一手端着医院的餐盘,腾出一只手去关病房的门。
“午安,夏月。”她客气地笑了笑,目光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一扫,“今天……夏月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来吗?”
她投过来的目光带上了同情之色。
“没有来。不过,父亲有帮我交住院和餐食的费用,请不必担心。”
“夏月……真是懂事的孩子。”
美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再次笑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她坐在鼬的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鼬吃着她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动作稳定,连咀嚼声都小得近乎没有。
似乎意识到了母亲的注视,鼬抬起头,有些疑惑。
“母亲?”
美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注意到那孩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像是抗拒这个怜爱幼崽式的动作,但最终却只是忍耐地抿起嘴唇。我想,鼬这孩子果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如,夏月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就今天。”美琴忽然说,“我从医生那里听说,正好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今天出院。”
“啊,这个……”
“母亲……”
我看向鼬,他也看向我。他脸上那种沉默忍耐的神色加深了,显然并不乐见美琴的提议。
但美琴展现出了执著的一面。
“就这样吧?”她露出愉快的笑容,眉目间的疏离也在那一刻消失无踪,“鼬的父亲今晚还有工作,如果夏月和鼬愿意陪我吃饭,那真是很令人宽慰。”
那是个很好看的笑容。美琴的笑容总是温柔好看的。
我不能拒绝那样的笑容。
“……好的,谢谢美琴夫人。”
“叫我美琴阿姨就可以。”
鼬望着他的母亲,又再度瞥了我一眼。他有一双孩童才有的黑白分明、湿润清澈的眼睛,眼神却沉静得像森林深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