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见秦松风。
他那时候说不会再回来，连逢年过节也真的没有再回来过。韩溪也不曾和他联系过,甚至连对方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直到他那天去了办公室,见到一张后来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脸。
他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把自己描述得很酷，什么拿着文件砸到对方脸上。实际上没有,他本来拿着的文件确实不在他手上了，却是因为太过慌张而掉到地上的。
他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捡起来，连话也不知道说,就想逃出那间办公室。刚要去推门,手就被人抓住。
“老朋友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
韩溪平时算不上巧舌如簧，也不至于言讷，这时候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隔了许久才道：“我……我还有工作。”
秦松风没放他走，把他攥得皱巴巴的文件抢到自己手中：“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韩溪抬起头看秦松风。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记忆里穿校服笑容恣意的少年被时间打磨成了棱角分明的男人。
韩溪深呼吸一口气,心想是,他是来谈工作的,于是垂下眸,指了指那份报表：“嗯，有点问题想问。”
秦松风反倒不满意了：“你就是来和我聊工作的？”
韩溪：“……那不然呢？”
……
秦松风回来，没有提过往，但做的事和以前一样，对韩溪穷追不舍。
韩溪不明白为什么隔了这么久秦松风忽然回来追他。知道对方还喜欢他,要说他不高兴那也是假的。但那点高兴比起惶恐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自觉自己像一棵表面看似还青葱的树，内里却已经被蛀空了，他不可能再去谈什么情爱。
韩溪开始躲着秦松风，找各种借口推脱对方的邀约，平时最懒得出差，听说有个出差机会，本来轮不到他的，他也自告奋勇去了。
尽管这种躲避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见了一对还在上大学的年轻小情侣，朝气蓬勃，浓情蜜意。和他们道别之后，韩溪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现在还是十几岁人，如果一切都还没发生又会怎样。
可惜没有如果，人都是要朝前看的。
韩溪一回去就被秦松风堵住了。在秦松风的胁迫下，韩溪上了他的车，他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等着秦松风驱车走人。然而过了许久秦松风都没有动作，韩溪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换来了他突如起来地凑近。
秦松风的动作几乎可以用压来形容，他整个人靠过来，挡住了韩溪的全部视线。韩溪无处可躲，想别过脸去，下巴却被捏住。
秦松风强迫韩溪看着他，眼底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躲我？那怎么不躲彻底一点？”
韩溪艰难道：“……那也行，我明天就消失。”
秦松风发了狠：“你敢？”
他吻上韩溪的唇，两个人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天雷勾动地火般地接着吻，甚至弄出了粘腻的水声。
一吻结束之后秦松风摸着韩溪柔软的头发，看着他盈满水光的眼，笑道：“不是对我很有感觉吗？”
韩溪喘着气，没有说话。
秦松风又道：“我一想到我以前以为你是直男就把你放开，我就觉得我是个惊天大傻逼。”
韩溪声音还哑着：“你一直在打听我的事？”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现在是个基佬……还这么直截了当地追他。
“我哪里有一天忘记过你？”秦松风亲了亲他的脸，声音又沉了些，“以前回不来，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快疯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韩溪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把所有的情绪都锁起来，连叹气都是在心底无声地进行。
韩溪说：“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只想玩。对你有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是个功能健全的男人，和谁接吻都会有感觉。我和很多人做过，只能说你吻技还行……你好歹是我发小，我不想祸害你，到此为止吧。”
他这些话彻底把秦松风惹恼了。秦松风黑着脸，本来是想送韩溪回家的，后来直接开到了酒店。韩溪脸上还带着笑：“干嘛？你也想和我约炮吗？可是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他想秦松风总该被他气走的。以前占有欲就那么强，他看别的人一眼，秦松风都恨不得把他眼睛蒙起来。知道了他现在这么乱来，怎么还不赶紧躲开他？
秦松风确实气，强行拖着韩溪进了开好的房间，把他按在门边，最后一次问他：“别人都可以，我不可以？”
韩溪看着他，想说你是我心里最后一块干净的地方，你当然不可以。
韩溪最终还是没作声，只是道：“随便你吧。”
秦松风对韩溪做了想做已久的事。其实他动作依然生涩，但现在的韩溪已经可以在这方面上对他指导一二了。韩溪说着，秦松风听着，眼眶涨得发红：“你也是这样抱别的人吗？”
韩溪睫毛一颤，就有泪水滚落下来：“是啊。”
秦松风吻走他的眼泪，问他：“为什么哭？”
韩溪故意哼了几声：“你厉害，爽哭的，不可以？”
事后韩溪趁着秦松风还在洗澡，也不管自己一身狼狈，草草穿好衣服独自离开了酒店，叫了辆车回家。在车上看手机，刚好看见在网上认识的小朋友问他到家没有。
他心里还想着秦松风那句“也是这样抱别人的吗”，这话像一片小小的刀片，把他心脏磨得生疼。他知道自己大概也没什么资格委屈，可是这样的情绪还是难以自制地涌了上来。
他当然不可能跟别人说明事情的原委，用了吐槽的语气把小朋友当树洞，随意发泄了几句，扯了几句谎。
小朋友说：我觉得他只是吃醋+不太会说话，他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
韩溪看着这句话又开始在车上哭哭笑笑的，引得出租车司机都好奇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秦松风喜欢他呢？秦松风会说这种难听的话，不也是自己逼他的吗？
过了会儿秦松风的电话进来了，韩溪没有接，秦松风又发信息给他：你人呢？
韩溪抬起手把模糊视线的眼泪都抹掉，在手机上打字：我没有和炮友过夜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