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把小万锁在里面呢?”
翌日。
陈英俊没想到,万明轩还没有对自己发难,倒是夏珊先义愤填膺地找过来理论了。这女孩儿长相不算美丽,但是圆脸、大眼睛,看着也舒服。平日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怒目圆瞪、摆脸色的时候。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面对质问,陈英俊的确有点儿心虚。但对方只是个女孩儿,身为老油条的他,根本没在怕的。他愣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诶?不会吧。昨天我走的时候是顺手把门给锁了,都不知道他还在里面……”
夏珊将信将疑地瞪向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半晌,只好叹一口气,抱怨:“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早上我解开锁的时候,看到他整个人很颓废,身上还挂了彩。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只说是你把他锁在里面了。”
“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夏珊说,“到时候等他过来了,你再跟他道个歉吧——现在得开始营业了。”
……
“这一段时间,你就住到这里吧。”
白泉说着,把阁楼的钥匙递了过去。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带任何女人回来过自己的住处,更别提交出钥匙了——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例外。因为她,他一次次的突破了自己在男女交往中多年的原则——所以他痛恨自己动了真心。一动心,人就会变得不理智,就会变得不像自己。向来高高在上的他,面对她,竟然也会卑微到尘埃里。甚至连面子上都快挂不住了。
比如现在。
女孩儿根本不领情。他所以为的例外、真心,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人家其实都不当回事儿。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她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那双幽黑的猫眼定定地盯着他,她一开口,还是那句话:“我想见我爸爸。”
他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脸部肌肉都僵了。
“我想见我爸爸。”
“……”
她真的是很执拗,他知道的。她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两人僵持着。
半晌。
总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了。他无法,只得不着痕迹地收回钥匙,稍作让步:“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听话,先到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你爸爸的。”
像哄小孩儿似的,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方没有反应,至少没有表达抗议。毛茸茸的脑袋触感很好,这是他少有的,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时候。但他的动作没有停留,抽回手,转过身,合上门——
女佣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目。她追随他就像追随光,可是没有人会留意身后的影子。他让她留在这里,不过是出于无奈。那次酒后乱性,对方竟然什么也不要,只要留在这里。而他总不可能自己有错在先,还把人家给赶走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照顾好小雪。”
两人擦肩而过,他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好。”她应道。
白泉走后,付茜开始例行打扫阁楼。她在这儿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以女佣的身份——不过,她内心早已把自己默认为了女主人。那次酒后乱性,她什么也不要,只要留在这里。不是她无欲无求,而是厚积薄发,放长线钓大鱼。一点儿甜头是不能满足她的。她想要取代那女孩儿的位置,成为白二少的专宠。这样,才会有数不尽的甜头:包包、名表,甚至豪车、豪宅……
恰巧时机正好。那女孩儿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走了。专宠的位置也就空缺了。付茜以为只要自己留在这里,模仿那女孩儿的一切:表情、语气、动作,当然,有些东西她模仿不到位,但也没关系。只要白泉来到这个环境,睹物思人,她再把握时机,稍加勾引。能有一次他对她酒后乱性,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隐忍吧。她想,终有一天,她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没想到,她这长线还没有放下去,那女孩儿竟然又回来了,还是白二少亲自给带回来的——她简直不敢置信。这么久以来,就算亲眼见证了白二少还对那女孩儿念念不忘。但她以为,念念不忘正是因为没可能了。先不说那女孩儿还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哭着求着白二少,白二少恐怕也不会原谅。那可是白二少啊,何等身份、地位,何等骄傲,对于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原谅?
所以,当这一切发生后,付茜内心是崩溃的。
就像选择了一条路,走着走着,却发现那是一个死胡同——她忽然变得六神无主,没了主意,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完了。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计划泡汤了。
美梦告吹了。
什么都完了……
“茜茜。”
还是女孩儿清冷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一句称呼,淡淡的,又不失力度。光是这种语气自己就模仿不到位。她忽然有种冒牌货被正版货逮住的心虚感,立马掩饰慌乱、整理表情,回过头,微笑:“小姐。”
对方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一双幽黑的猫眼盯过来。大概是因为刚睡醒,原雪头发微乱、衣领不整,没有了刚被白泉带回来的时候,那种戒备、冷然,显得稍稍可亲了。但那似乎又只是错觉,因为她的眼神还是一样。
“帮我个忙。”她说。
“……”
原雪让付茜帮忙放风。一旦白泉要过来了,就给个消息。
听这意思,原雪是想要偷偷溜出去了。付茜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事儿万一露陷了,责任可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抱歉,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先别急着拒绝。”
四目相对。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