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周,原雪都没有来学校上课。
路过她们班的时候,万明轩再也没看到过她的身影。她的位置被收拾整齐了。桌面空无一物,椅子和课桌合拢。满当当的教室,只有那一个空位置。一周了。很显然,她一直都没有来。
他也旁敲侧击地去打听过。她好像是生病了。请了一个长病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发生这种情况……真的很罕见。
“她生的什么病?”
“在哪个医院?”
然而,无论他怎么追问,都没有结果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说不知道。
他就这么,又和她失去了交集。如果说之前还是在刻意保持距离。那么现在,他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风筝飘摇,还没有飞上天。就断了线。
……
“小姐,该起床了……该上课了。”
有人礼节性地叩了几下门。没有回应,来人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一间豪华单人卧室。窗帘半开着。室内透光,那光却没有任何温度。衣柜、衣架、梳妆台,乃至床头的一个玩偶、墙角的一株观叶植物,都是令人精心设计的。这间卧室空置了很久。如今忽然有女主人入住,临时被装点了一番,仍然没有什么生气。
女主人——也就是一个女孩儿,正躺在两米宽的柔软大床上,垫着白鹅绒枕,盖着桑蚕丝被。她睡相很好:仰卧,躺得笔直。只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边。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付茜估计,她应该比自己小了五岁以上。对于小孩儿,总是要多哄着些。
付茜放柔了声音:“小姐……”
“你出去吧。我等会儿就起来。”
女孩儿忽然开口,吓了付茜一跳。原来女孩儿已经醒了。
付茜有些不知所措,赶忙退了出去:“好的,小姐。那么我先出去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在餐厅里等您。”
十分钟后,餐厅。
低垂的巨大水晶吊灯下,方形的餐桌铺着一层洁白的桌布,乘列着几样精美食物:洒了杏仁、核桃、葡萄干以及厚厚一层糖霜的谷物面包;混合着青瓜、胡萝卜、牛油果、番茄以及好几圈色拉酱、千岛酱的蔬果沙拉;一杯温热的纯牛奶。分量刚好,营养均衡。这儿的早餐每天都会变换花样。从中式到西式,偶尔还有极具特色的地方小吃。应有尽有。
原雪只稍稍咬了几口面包,喝了小半杯纯牛奶。
她问:“白泉什么时候过来?”
付茜说:“二少爷……还没有来消息。”
原雪心头火起,尽可能的保持客气:“我应该有说过,请你去帮我问问?”
侍女的回应同样客气,却也不留余地:“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没有那个权利。只能等待二少爷的消息。”
原雪放下刀叉。铁制餐具撞击瓷制餐盘,发出冷硬的响声。一抬手,不小心碰翻了高脚玻璃杯。大半杯喝剩下的纯牛奶直接洒落到了细纹实木地板上,一片狼藉——她不可能没有火气。自那以后,她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一周了。白泉惩罚她她没意见。软禁她,派侍女服侍她、请家教为她一对一补习,让她一天到晚像个洋娃娃一样,过着上课、吃饭、睡觉,这样养尊处优,却又没有自由的生活……她也勉强可以没意见。可是除去一切通讯设备,让她联系不上外界,甚至联系不上他……又算什么?她想和他正常沟通。哪怕沟通失败,撕破脸皮都好。可是以往很平常的一件事情,现在却根本无法。在这里,他是绝对的主宰。正如侍女所说,她只能等待他的消息。
一天一天,在看不到尽头的消磨中等待……最是绝望。
付茜见状,没有多说什么:“您不吃了?”
没有回应。
又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回应。
直到确定女孩儿没有要再动刀叉的意思了,付茜才利索地把餐具、餐盘撤走,把地板上的玻璃杯碎片和牛奶打扫干净。做完这一切,她看到女孩儿还坐在软椅上发呆。纤细的胳膊撑住椅垫,手指曲起,几乎要掐进那块海绵里。微低着头,目光涣散。
付茜提醒:“小姐,家教已经在书房等候您多时了。还是请您快去吧。”
闻声,女孩儿睫毛一颤。
她压低声音。冷冷的,听不出起伏;又有点儿颤抖,好像快要哭了:“别说话了。让我静一静。”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