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倪溪的戏排满了整个白天,拍完和林睦深的对手戏,还要拍关于她幕后身份的戏。
她中午没休息,到了傍晚,头昏脑胀,晚饭她都没吃,累到自闭,本想撑到看林睦深拍完,回去倒头就睡,结果受到了惊吓。
那一瞬是挺刺激的,肾上腺素飙升,清醒得不得了。
等上了车,所有防备都卸了下来,她不一会儿就抵着玻璃睡着了。
小吴心说老板可真是料事如神,说倪小姐喜欢往门上靠,她还真就往门上靠了。
林睦深说玻璃凉,贴着脑袋容易生病,让他给她垫个东西。
他遵照林睦深的嘱托让司机把门锁上,然后从座位后面放杂物的台子上抠出一个小枕头,本来是要给倪溪垫额头的,可转过身,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办。
熟睡中的少女姿容姣好,神色平静,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更符合她的年纪,脸上浓艳的妆已然掉了大半,皮肤的原色却与上了妆的地方并无二致,清透得像上了釉的白瓷。
合着眼肯定没醒着的时候好看,却另有恬静安谧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他小心翼翼地拿一根手指拨动少女的头颅,将枕头送过去,见梦中的少女纹丝不动,这才慢慢松了手。
片场离酒店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倪溪只是想借机打个盹儿,没想到一睡就不想起了。
她朦朦胧胧听到小吴叫她,睁开眼睛又闭上,脑子里一片混沌,拳头也攥不紧,像被灌了迷魂汤后武功尽失的侠女。
小吴想到自家女友刚睡醒也是这副惺忪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倪老师,您上去睡吧,走不了几步路的,要不我扶您?”
倪溪下意识搓了搓脸,打了个小哈欠,蓦地想起脸上带着妆,这还不是自己家,正当着外人的面……她倏然怔住,佯装淡定地扶着车门直起身,正襟危坐:“你们还要回片场是吧?”
小吴答:“是啊,一会儿还得把深哥接回来。”
“那你们去吧,路上慢点。”她说着扯下罩在肩头的外套,“这个要我洗吗?”
“不用不用。”洗了就坏了。
见倪溪推开门,小吴连忙把衣服放下,飞快下车,绕到她那边,扶着车门给她护头。
倪溪礼貌道谢,到酒店大厅还回头跟他挥了挥手,把手插进上衣兜里,“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朝客梯走去。
拍戏的时候就是这样,关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每天酒店片场两点一线,从早到晚都在忙碌。
不管是念台词还是做动作,都很耗体力。
因为剧里根本没有多少场景是坐着或者躺着的,基本是站着或者在走动,甚至还需跑和跳。
她每次拍完一部戏都能瘦十到二十斤不等。
明天没有她的戏,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酒店宅着。
宋自新说他们没日程的时候可以去周边转转,但她来的路上看到附近不是花就是草,连住户都很少。
这家酒店是给政府官员开会用的宾馆改造的,院里还立着刻有当时宾馆名的碑。
班子换了以后,在别处建了新的会址,这里就留给离退休干部养老了。
听他们饭后散过步的人说,后山有高尔夫球场、游泳池、户外健身设施、拓展训练的器材,但除了一个鸽舍,全都荒废了。
这个老养得像坐牢。
虽然她在人前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激不起她的兴趣,但她喜欢灯红酒绿,喜欢繁华热闹,喜欢狂欢和盛宴,要不是被狗仔追得太紧,她也不至于连夜店都不敢去。
明天宅在酒店的话,早餐怎么打发呢?
她不是不想起早床,是大家都在上班,就她一个闲人,有点拉仇恨。
和馨艺的合约在的时候,可能就不会让她接这种片场地处偏远的武侠剧,她拍戏的同时还会有别的通告,一天跑好几个地方,舟车劳顿。
现在她出来单干,一切都在筹划当中,得把这部戏拍完再考虑别的事情,所以没她戏份的日子就是她的假期。
她正为明天的早餐犯愁,小吴在门外边叩门边问:“倪老师,休息了吗?”
倪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边开门:“没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地上放着两个装批发货品的牛皮纸箱和一提牛奶,摞起来都快一米高了。
小吴叉着腰喘气,用手背蹭了把脑门上的汗,见她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忘了把这个给你,还好没走多远。这是深哥看你没吃晚饭,叫我去县里买的面包。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老板打烊,没时间认真挑,就直接拿了一点。”
倪溪见状转身回房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五百块钱现金,递给他:“辛苦了,无功不受禄。”
“这……”小吴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跟她打了声招呼,“那我走了。”
倪溪迈了一步,站到走廊里说:“拜拜。”
等小吴一离开视线她就像大力水手一样把三个箱子一起推进了房间,给谈觅打电话:“你上来一下,顺便看看温茜贝在不在,把她也叫上来。”
十分钟后,温茜贝跟在谈觅身后上来,一进门就说:“找我什么事吗?突然有一种下课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