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百口莫辩。
她该怎么给自己洗刷冤屈?
她真的是被人敲晕了挪过去的,林睦深却断定是他当天收工晚,她等太久在门口睡着了。
一二三说得头头是道。
第一,他的住址只有少数几个圈内人知道,她是其中之一。
第二,她有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蹲他的案底。
第三,如果是想害她或者他的人干的,总得有所企图,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风平浪静,没传出任何与此相关的八卦爆料。
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醒来的时候躺在陌生的大床上,心慌意乱地爬起来,回头一看,床上血迹斑斑,吓没了半条命。
后来才发现是姨妈来了而已,尴尬地蹲在浴池边上,给他洗了半天床单。
她以此为依据替自己申辩:如果我真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得挑个好日子不是吗?
林睦深好整以暇看着她,说不足为证,因为她自己也没料到,随后十分有逻辑地反问:或者你想说,你是故意弄脏床单的。
倪溪故作不以为意,挑着他的下巴轻嗤一声,语气暧昧娇柔:“三番五次挑衅,看来你是真想让我睡了你。”
他目光沉沉,不动声色,一瞬不瞬望着她。
她以为他们是在对峙,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用手刀劈晕了。
手法娴熟到让她怀疑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当她再度醒来,枕边放着《降情》的剧本,上面贴着他手写的字条,留了遒劲而有风骨的四个字:片酬从优。
而他人不在家里,弄得她像极了一夜春宵后被抛下的那个。
知道他是《降情》的男主并参与投资制作,她翻开那沓纸,一目十行地看完,拿起旁边的签字笔,拔开笔盖,在剧本下叠着的合同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她在空着的信息栏里填上联系方式和详细地址,冷着脸把便签扯下来,在反面撩狠话。
这是她和馨艺解约的第二天,没有经纪人,助理分给了别人,上班时间难得找到一个能帮她又不会泄密的人,遇到困难只能自己解决。
她把能拿出来的现金都掏出来丢在了他的床头桌上,转身进了他的衣帽间,挑了件中性一点的薄风衣,来挡屁股上的血迹,走的时候顺了面口罩和一顶鸭舌帽,打车回家。
过了几天,她没等到他联系她,瞟到那件洗了一遍但不属于她的风衣,闲来无事,搜了搜价。
Burberry早春限量。
限量。
事已至此,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她多方打听终于查到了他经纪人的邮箱,把烫手山芋寄走了。
尽管他一直冤枉她确实让她很委屈,但好歹收留了她,她还靠他解了燃眉之急。
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哪里有勇气见他?
倪溪装得镇定自若,实则慌得要命:“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很难立案,但这件事我已经在查了,是谁干的,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说完她就准备开溜。
林睦深早早看穿了她的意图,不拦不阻,垂眸沉声道:“一个人不安全,你还是尽早把队伍建起来吧。”
倪溪闻言一滞,静默两秒,还是走了。
总不能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吧。
他那么矜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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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小时的拍摄没倪溪的戏份,她靠在梁柱上琢磨剧本。
嘴里念着台词,心里却装着跟林睦深聊到的那件事。
她拜托警局的朋友帮忙查,目前只确定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和圈里人对比以后,没一个能对上号,这说明很可能是花钱雇来的。
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要她和林睦深接触,接这部戏。
戏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林睦深是靠谱的人,那她接了这部戏,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呢?
温茜贝。
为什么温茜贝能演这部戏的女三,她不是因为得罪了冠霆的太子爷被经纪公司雪藏了吗?
她正想着问题,忽然听到一声哀吟。
音色异常熟悉。
她弓着的身子倏然绷直,视线飞快定位到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