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喊了一声:“武成王来了!”
黄土路上,一道烟尘滚滚而来,有三个影子包裹其中。黄飞彪黄飞豹及吴谦龙环即刻拨马折返迎接武成王三人,黄天禄黄天爵亦策马赶上,行进中的队伍暂时停了下来。
“阿父!”天祥面上挂着两道重重的泪痕爬下板车朝父亲奔去。
黄飞虎几乎从五色神牛上摔下来,被吴谦龙环堪堪扶住。
“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他一个不漏地将四个儿子念叨过去,“孩子们都没事吧?”
天祥哇哇大哭:“我以为你也死了……”
12岁的天爵呵斥他:“阿父还活着,你不许再哭了!”
但七岁的幼弟丝毫不输他,一边哭一边争辩:“我就哭怎么了,阿父说过,大丈夫要哭便哭,要笑便笑,阿母小姑都死了,我不伤心反而矫情……”
黄飞虎一下子笑了:“是这样,好孩子。”
武成王等三人平安归返,众人纷纷将心落回肚里,得知还有二位仙人在后方阻隔可能的天子追兵,大家更加觉得今晚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黄天化从他的花篮里放出一只眼珠子金黄、羽毛鲜艳的小黄鸟,让它作为斥候飞往前方探查一番。
在黄帝——舜时代,东夷部落的首领叫伯益,因帮助禹治水有功,又因"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被帝舜赐姓嬴氏。而东夷当中,又以九支氏族最为强盛,它们分别是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凤夷、阳夷。东夷集团普遍崇拜鸟,以鸟为图腾,这也是殷夫人为第三子取名“雀”的原因。其中黄夷崇拜黄鸟,亦即黄鹂、黄莺,黄鸟不仅小巧精灵,色泽艳丽,而且叫声清脆,婉转悦耳。因对黄鸟的喜爱之情,转而变为尊敬,后来发展至顶礼膜拜,就把它当作自己氏族的守护神和标志,因而也就成为这一氏族的图腾。
黄天化手里这只金眼神莺是他机缘巧合所得,黄门氏出黄夷,因祖先承袭之故,天生亲近这类可爱精灵的小鸟,黄天化将其收服后便为自己所用,养在清虚道德真君赐下的花篮里。
小黄鸟归来后立在天化抬起的手背上冲他啁啾数声,告诉他前方孟津无人看守,但再前方有汹涌黄河阻隔。
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人们就地扎完营后,哪吒杨戬从天而降,正如他们所说在天黑前赶上了他们。
1000训练有素的黄门勇士为逃亡带了充足的谷粟,营地里炊烟袅袅,大胆些的三五成群钻入黄土路边的野林子里狩猎,于是到天完全黑掉后,饭香中又多了许多烤肉的香气。
可惜这场大厄的主受难方一家俱无任何食欲,他们如何吃得下。黄飞虎仅喝了几口水便起身离开篝火,敖骊四下望了望,问和所有人一样闷闷不乐的哪吒:“怎么不见天化?”
哪吒怏怏地看着她:“我看到他回营帐。”
他右手边的杨戬抄起棍子拨了拨篝火:“他需要一个宣泄的时刻,别去打扰他了。”
敖骊心说我也没想打扰他,老实说,她不敢面对此刻的天化,对一连失去两个亲人其中一个还是母亲的他而言,任何安慰的说辞都是徒劳的。也许最好的慰藉方式是什么也不要讲,一个长久的安静的拥抱便足矣,可是她哪有立场做这种事呢?
黄天化独自躺在营帐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闭上了眼睛任泪水自流,但眼泪不会减轻悲痛,它只会燃烧起来,把悲痛扩大。这悲痛仿佛将他身体里的一切都吃光了,他变成了一根中空的芦苇,没有血液,没有脉搏,只余呼吸在空空的身体内回响。
好难受啊……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如果事情注定要变成今天这样,过去的短短十六年生命,为什么没有多陪伴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