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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闪亮出席方老爷子安排的相亲后,方维耳根子清净了好一段日子。还是短袖加大裤衩的度假风,这回真到了海边度假村,阳光,沙滩,海浪,还有仙人掌。

和他一起戴着墨镜翘着腿躺在躺椅上的是这家度假村的老板姚治旗,此人作为方维发小,和方维已经臭味相投了好多年,是被方老爷子列为“方维狐朋狗友”名单里的头一号人物。当然,方维也是被姚家人列为“姚治旗狐朋狗友”名单里的第一人。

两个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处于这一年龄段都有着相同的烦恼,于是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姚治旗掰着指头列举他这个月相亲的数十个姑娘,各个名门闺秀,但没一个能来点感觉的,迫于姚家长辈压力,姚治旗毫无志气地和其中一两个试着相处了一段时间,试图培养感情,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说到这里,姚治旗就想抬手抹泪。

“你相一个算好的,懂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像我,平均两天一个,我都快被那些女人榨干了。”

“那说明你身体素质不行啊。”

“少落井下石你,看看我,看看我,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那不能够,老爷子已经多久没来烦我了,我算算——”

方维回想了一下,还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手机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顿时,一阵不祥的预感猛地涌上方维心头,方维想装聋子,哪想姚治旗时刻记着他刚落井下石的仇,铃才响了两声,就替方维把电话接通了。

方维瞥了姚治旗一眼。

轮到姚治旗落井下石了,“喂喂,方爷爷吧?我小旗啊。对对,方维就在我边上呢。没没,他没故意不接您电话,这不被我抢先了么。好好,我把手机给他。”

一烫手山芋丢过来,方维赤手空拳的,还不得不接。

刚喂了一声,方老爷子就劈头盖脸一通骂。顿时,方维成了不孝子孙、小兔崽子、王八羔子等等。

等老爷子出够了气,这才步入正题:“你和小枝聊得怎么样了?有空带到家里来吃饭啊。”

一听这个,方维就知道杨枝那边还没编好理由呢。敢情这几天他躲姚治旗这儿来,等着未来吹响胜利的号角这事儿根本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知道那么个小白兔畏畏缩缩得办不成什么大事,他就不该寄希望于一小姑娘。

但这事儿又不能是他挑头,搞得好像是他不乐意相亲,故意跟老爷子对着干似的,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也不能被老爷子看出来是这样。

方维顿时烦躁了。

他这边一烦躁,一不出声,方老爷子就料想到什么,说:“这几天你约人家了吗?不会还是你孤家寡人一个吧?联系方式留了没?微信加没加?”

老爷子顿了顿,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方维就收到几条微信,老爷子亲自把小姑娘的微信名片推送过来了,又发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加”字,后面跟着一串感叹号。命令完了还不够,老爷子还让方维加完以后给小姑娘第一条朋友圈点个赞,让他检查一下是真加了不是假加了。

怎么这么懂侦查呢一个岁数那么大的老头子。

方维没辙,百般不愿地点了下添加好友,发送好友申请。

半分钟后,对方拒绝了。

方维:???

他没发验证信息。方维忍着不耐,打了一串字上去,重新发出好友申请。

一秒钟后,对方再次拒绝了。

方维蹭地一下从躺椅上坐直了。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方老爷子电话又打过来了,问他加了没,怎么还没点赞呢。

“拒绝了。”

“什么?”方老爷子愣了一下,才说,“肯定是你这几天把人家冷落了,人生你气了,快快快,你现在马上就过去找她,哄哄小姑娘!”

哄什么哄,他发两次好友申请两次都被拒绝,谁来哄他。从来都是他冷着别人,哪有别人冷着他。

“爷爷您别费劲儿了,她不加就说明她不喜欢我这一款的。”

“才见一面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也不用自卑。你是老了点儿,也没她长得好看,她性格也比你好,但是,你爷爷我不是给你撑着腰么?你就放心大胆追,爷爷是你永远的后盾!”

“……”

方维一时说不出话来。敢情在老爷子眼里,他是又老又丑又性格不好,整个就没一个优点,非要说优点的话,那就是他命好,生在方家,成了方老爷子的孙子。刚才,方老爷子那一段话,是这个意思吧?

“爷爷,你搞错了吧,我没自卑。”

他有什么可自卑的,浑身上下,硬件软件哪件过不去啊。

“没自卑那怎么人小姑娘一拒绝你,你就放弃了呢?你的拼劲冲劲闯劲呢?”

“……”

激将法是吧?好男不跟老斗,方维咽下这口气,说:“行,我亲自过去找她。”找到她然后让她来拒绝你个老头子。

“要走了?”

眼见方维下了躺椅,姚治旗也跟着坐起身,“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吧,这几天在海边快待废了我。”

方维停下,“你跟我一块儿跟哪儿去啊?”

“跟你去你大本营转转呀,怎么,想过河拆桥啊?别忘了我这儿是怎么接纳你的,你有点感恩的心好不好。”

方维懒得理他。

姚治旗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后面,到了车库取了车,方维把车钥匙扔给他,自个儿上副驾驶坐着。跟着也行,免费司机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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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舞室里,女团正为下一次表演做准备。[七月少女]是限定团,约定成团一年,一年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团里队长年纪最长,以前作为练习生在韩国训练过几年,如今回国发展。

老二老三老四是同一个公司的,以前也做过女团,甚至出道过,就是水花不大。老五老六是老乡,一块儿出来打拼的。

团里所有人都唯队长马首是瞻,队长经验丰富,业务水平没得说,就拿现在手头这支新舞来说,同样的老师,同样的练习,队长已经掌握得十分熟练,其余几个的水平则参差不齐。

练得很累了,大家就席地而坐稍作休整。老二老三老四背靠镜子,汗流了一地。老五老六结伴去了洗手间,偌大的练习室里,只有队长还在对着镜子重复一个又一个舞蹈动作。

光明几净的落地窗上倒映出队长的身姿,连贯一体的动作像连环画一样在玻璃上翻页,页尾处团着杨枝,像一个意料之外的墨点一样,团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像一台摄像机,静静地记录着眼前的画面。

“队长——”摄像机忽然起立,比划着动作,“你帮我看看我这么跳对不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