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秦县首看着也不像蛮不讲理的人啊!只不过,好像出去的时候脸上伤了些,不知道是怎么了?
难道是陈树人跟人家起了争执,还出手把人给打了?不对,要真是这样,怎么回来一脸菜色,打了人起码比被打强吧?
崔序没说话,这时候搭话不是正往枪口上撞吗!
过了一会儿,陈树人脸色似有和缓,自顾自的找崔序聊起来。
崔序下意识的问了一嘴:“你这副鬼样子居然还能认识县首,看不出来嘛,兄弟,路子挺野嘛!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陈树人听见这话,脸上风云变幻,崔序一瞬间觉得好像真相了,陈树人的神情与吞了只苍蝇无异,一样的一言难尽。
陈树人:“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大概应该是我打了他家熊孩子?”
崔序:……
秦不书走在班房长长的走廊上,后边跟着他的心腹侍从小竹。
回想起刚刚和陈树人谈的一番话,想想自己真是一番好心却活活被当成个驴肝肺,秦不书不甘心并且同时很不爽,他陈树人凭什么。秦不书想,这个人怕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本来,若只是单单的死猪有问题,可能是新疫情的征兆,那妥妥的早发现早治疗,争取将其在没有泛滥的时候扼杀最好不过。然而,现在情势的复杂在于:这个病死猪流窜在各大杀猪坊,甚至还要流向集市,有没有幕后黑手?
黔阳县里的农民自己养的家猪那一般都是自己吃的。
如今这病猪已成规模,总归不是老百姓家的,而本县跟这贩猪沾着这生意的就是一些数得着的商户乡绅,病猪得病倒不一定就与他们有关,但有没有以次充好,病死猪依旧当好猪卖,那就真真不好说了。
事情尚未明朗,是,死猪异常,似有疫情是他陈树人发现的,但做事情冲动莽撞,真是上赶着找死都不是这么个找法。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秦不书就想不通,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脑子放着就为个好看那!
那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陈树人要有证据证明那些人压下猪疫,状若无意的让病死猪流入集市,秦不书绝对不反对,关键,这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就急着断人财路,真是嫌命长了。
疯狗的反扑有多阴毒凶狠,秦不书可比谁都清楚。
这不,他刚接到消息,那些人像是已经知道了陈树人到处跟人说集市上的病死猪,虽然这招管用,猪肉人们都不大买了,虽然陈树人说的是事实,半点也没掺假。
也丝毫不影响那些人想弄死陈树人的心。废话,站在他们那些人的角度,谁会嫌自个儿的钱少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搅局的,可不想除之而后快!
细想来,陈树人这小子还算是有些运道,这不,亏得他秦不书见机快,抢在那些人下手之前,寻了个由头,提早一步给他陈树人弄进了他手下得黔阳班房。起码有他保着,陈树人安全总是不成问题的。他这般用心良苦,某人还那么可劲儿的蹦跶,在牢里也不老实,听小竹说,这个陈树人,一天要问候他老母八百遍,跟每天吃饭一样俨然习惯成必然了。
不识好歹的王八羔子!
秦不书敛额,哎,怪道人难做,好人更他妈难做。
愣是他怎么掰开了揉碎了跟他分析利害,陈树人就是不听,就要出去。秦不书不禁吐槽,你出去容易,死在外面才好那,让我也少废点儿心思。
一想到今儿陈树人急赤白咧的嘴脸,秦不书的脸更疼了。
不管陈树人怎么发疯,秦不书下定决心让他乖乖的呆在里面,起码避避风头。
眼看秦不书不松口,陈树人贼心不死,“你凭什么关我那,我不偷不抢,既没杀人也没放火,可是良民一个啊!啊……”
然后然后,就看到秦不书视死如归的朝墙上撞,“殴打朝廷命官,还不够抓你?”秦不书疼的咧嘴,眼神很凌冽。
陈树人目瞪口呆:“你,你他妈…牛逼!”
秦不书哼哼一声,在陈树人不可置信的惊叹中扬长而去。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那些黑了心肠的乡绅富户,为了那点子银钱,连脸也不要了,有人太平日子不想过,非要太岁头上动土,自有他这个秦县首来收拾,也不必给他们面子了!
毕竟,就像陈树人说的,要真这猪病传到人身上了,事儿大了,可不是闹着顽的!
至于陈树人,老实呆在班房里,保住小命,别给他添乱秦不书就阿弥陀佛了!
秦不书也不知道,若是有个人能在他前头给他开路,为他以后的宦海生涯扫平障碍,从政治智慧的角度,其实也并无不可。只是,这人,不能是陈树人!
只因,陈树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甚至比他之前的那些好友更真情真意,他有一颗金子一般的赤子之心,是个万般苦难都能一笑置之,捡到一个铜板都能笑得干净纯粹的人,而这样的人在秦不书过往全部的人生中从未见过,是以,秦不书一度认为此人很奇,也很神,正因如此,便更让秦不书不能辜负。
看着外边夕阳西下,那天和今天很像,太阳的余辉照射在雨后的街角,即便事经多年,已然时过境迁,秦不书也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