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思(1 / 2)

夜里月朗星稀,谢舟喻端了盘糖豆就往竹林而去。谢晓阁方回了府来,两人正巧打了个照面。相视一眼他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你大意了。”

谢晓阁蹙眉,摁了摁手中佩剑,隐下了所有冷冽,沉沉训道:“少吃甜食。”

那人斜了他一眼,直接下了台阶。慢步石道,烛光摇曳,将影子拉得老长。

“护巴的案子有消息了。”两人并肩而行,谢晓阁并未提及明悦的死,反而说起来之前的事。

“什么?”谢舟喻嚼着糖豆,有些心不在焉。

“勒朗在京城。”他忽然停住,难得的面色有些难看。谁知那人一顿,瞧着前面不远的石亭眼波微动,问:“就这些?”

谢晓阁颔首,眯着眼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简不简单同你有什么关系,这活又轮不到你干。”谢舟喻也不知想到什么,冷冷一笑。

谢晓阁眸子一凝,手下稍微用了一点力,吸了一口气道:“他派一小童给我送了信。”

几步进了亭子,小碟子往桌上一放,谢舟喻缓缓开口:“说什么了?”他拿出一颗糖豆,递到那人跟前。

谢晓阁接过糖豆,手掌一翻收入手心,紧紧握拳后道:“想见我一面。”

“见你?”谢舟喻这时候才觉出些不对劲了。勒朗被追杀,来京城寻得靖文帝护佑是最稳妥的方式。且不说人在京城,迟迟不露面,单是想见谢晓阁一面,这事就有些蹊跷。

“什么时候?”他又问。

“明日夜里。”谢晓阁沉沉道。

一刹那相对无言。

“进京那日见到了陈褚卫。”他又摸出一小袋子蜜饯,两样放在一起嚼着。

“勒朗的案子大理寺在查,一直没有线索。陛下责令十日之内查出真凶,陈褚卫这时候出城是要去哪里?”谢晓阁垂眸道。

“也许,是勐州。”谢舟喻扯了扯嘴角。

勐州。勐州!

谢晓阁赫然起身,他气势一变,双目露出寒光,脱口而出:“勒朗秋日去过勐州!”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张开手看了眼静静放着的那颗糖豆,抿着嘴慢慢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想到勐州的?”他突然转而问道。

“我只是奇怪。”谢舟喻摇头,“明明人是在京郊被埋伏刺杀,陈褚卫却在那时候要出京城。况且勒朗是护巴人,来大梁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这次,也只有那次勐州。”

谢晓阁神色淡淡,这意思是陈褚卫的线索更多了?

“可去勐州能得到什么消息?”

“我记着明悦公主去年也去过勐州。”谢舟喻说着这话,面上偏又是一派认真。

谢晓阁觑了他一眼,心思转得飞快。他将糖豆放在桌上,轻扣着桌面,一点一点分析道:“若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有人要杀勒朗,应该是为了明悦公主,那便是宫中或者朝廷之人。他不去找陛下,说明那人与陛下关系非凡,非凡到他没有把握陛下会偏于他这一方。”

谢舟喻突然接过话来,似笑非笑道:“也许是陛下自己呢?”

谢晓阁眼中震惊爆发,他整个人恍若灵魂抽离,一句话都说不出。

窸窸窣窣脚步声传来,谢舟喻噤声。来人双手背在身后,一身大红锦袍在夜里也格外显眼,腰间吊坠随着身子动作间不停摆动,微微折射着亮光。

“大哥,三弟。”

谢尤煦遥遥喊了一声,精明双眼一如往常,脸上挂笑,甚至多了几分玩味算计。他三两步走近,绕着石桌转了一圈,而后站定在两人面前,抓了把糖豆,问:“说什么呢?”

谢舟喻眉间露出不愉,他将碟子往自己跟前拖了拖,没有答话。

倒是谢晓阁回过神来,说道:“爹的事。”

那人点点头,翘了个二郎腿,无所谓道:“没什么大事,就染了风寒。”

“没什么大事还能躺十来天?”谢晓阁斥了他一句,长兄威严尽显。其实说起来,兄弟三人并不是生得很像的,不光是面容,还有性子。

谢晓阁就像把剑,凛冽骇人,锋利冷硬。而谢尤煦却像笑面虎,心口永远不一致,是利益至上的商人。

“御医都看过了,能有什么事?”谢尤煦反驳他,眼皮都没抬,嚼着糖豆敷衍极了。

谢渊也不知什么病,整日咳嗽不止,御医说是风寒,可十来日了也不见好。陛下那头也看着,说什么药好用什么,却依然是这样。

谢舟喻听着两人说话,动作微微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