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喻还没到府上,那巷道口迎面走来一人。手持折扇,嘴哼小调,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扬声喊:“谁啊这是?过来给爷瞅瞅。”
“少爷。”徐霖跟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我的小祖宗,您收敛点行不行。他快步上前赔笑:“是我,徐霖啊。这么晚了,您是要回去吃饭了吗?”
“吃你个头,猪精。”
屈延钦赏了他一个爆栗,眼皮一翻,嫌弃道:“爷平时怎么教你的?瞅你那熊样,说你是我屈延钦的手下,人家还以为我也是个猪精转世。”
“是是是。”徐霖疯狂点头,义愤填膺。
“你还给我是?”屈延钦哟呵了一声,那火气儿简直要烧到山那头去了。他霎时折扇一收,作势就要好好教育他一番。
谢舟喻斜了他一眼,翻身下马道:“没完了?”
屈延钦一把推开徐霖,走过来梗了梗脖子,嚷嚷道:“谢舟喻,你这出去溜一圈,小胆儿见长啊。”
谢舟喻面无表情应答他:“确实是。”
两人四眼瞪了片刻,屈延钦陡然笑了出来,他折扇轻点了点他胸膛,挤眉弄眼地说:“给爷说说,护花使者的感觉怎么样?”
“那也算花?”谢舟喻拧眉。
屈延钦不知为何,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撇撇嘴转移话题:“事办得怎么样?”
那人眉头轻蹙,半晌没有答话。
“走吧,喝两盅。”屈延钦背过身去,抬脚就往谢府走。路过徐霖身边,他上下瞅了他一眼,直把人瞅得身子僵硬了才说:“回去给我那好姐姐说,我今儿就在谢府吃了。”
徐霖想到那位大小姐,脑子瓮的一声,结结巴巴道:“知…知道了。”
这头吩咐完,屈延钦又对着谢舟喻扭头抱怨:“走啊,你那两条腿是棉花做的?咋了,还使不上劲了?”说着又回过身去,嘴里还叨叨:“墨迹死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谢府不大,可谢渊是个喜欢奇门机巧之人,纵是见识广博的屈延钦也不禁暗自赞叹。
“谢三,你爹也真是。”他嗤笑一声,摇头晃脑道:“自个家整这么麻烦,他也不怕哪天找不到回房的路。”
谢舟喻难得的没反驳他,一双眼睛平静无波,瞧不出喜怒。
天色渐晚,两人一前一后,拐到了谢舟喻的庭院里。他院子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去年给你弄的那东西呢?”屈延钦东看西看,愣是没找着去年谢舟喻生辰,他送的那颗树。
其实谢舟喻到现在也想不通,生辰送树是什么把戏。
“那里。”他指了指庭院最角落,矮小瘦干的小树。
“我去,怎么还这么小。”屈延钦是没整明白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去年谢舟喻还没回来,可他非要送棵树来栽上,想来府上是没人打理了。
“少爷。”一道惊诧声音传来。
何玦正翻过墙头来,瞧见那人,张大了嘴愣愣喊他。
天色已晚,明月当头,清凉寒光撒下,只见谢舟喻衣袖一挥,墙头之人应声而落。摔倒在地后又慌忙爬起来,耷拉着个脑袋慢步移到了谢舟喻跟前。
“这不小何吗?”屈延钦见状不怀好意地诶了一声,背着双手左摇右摆地走了过来,笑眯了眼问:“干什么去了?”
谢舟喻方才回来半个月月,这是谢渊给他挑的随从,说是单纯,没什么心思。
果然这边何玦先偷偷瞄了一眼谢舟喻,见那人压根没看自己,他这才咽了咽口水道:“小……小的刚被抓走了。”
屈延钦一听这话脸色猛地一变,现如今这世道贼子真是胆大包天,抓人竟然抓到谢府来了。他撸了撸袖子,沉声问:“是谁?”
何玦欲哭无泪,挣扎了半晌,弱弱道:“是…是常姑娘。”
那人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死撑着重复:“谁?”
“常姑娘。”何玦咬咬牙,大声了许多。
谢舟喻视线落在屈延钦身上,眼里带着些许戏谑。
屈延钦触到谢舟喻目光,一下跳开一丈远,不自然地摸着下巴,尬笑道:“她消息还挺灵通。”说着又插腰问:“她抓你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让小的好好看着今晚您和少爷聊了些什么。”何玦眼神东瞟西瞧,就是不看谢舟喻。
屈延钦眯了眯眼,道:“撒谎。”
“真的。”何玦赶快对天发誓,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
“就这点破事要说到晚上?”屈延钦明显不信,他上下睨了何玦一眼,似笑非笑:“怕是你还顺便去街上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