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楼下木芙蓉(1 / 2)

红墙绿瓦的宫院内,绿树成荫,生机盎然,炽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苦楝树的繁密枝叶,斑驳细碎的光影一点点散落在地上。

君砚站在铁栏前,手中挑着根挂着红肉的竹竿,正兴致勃勃地喂老虎。

一般来说他只要踏进这瑞兽园里,就不会有人敢再来打扰,但太后身边的人非同一般,宫女谨香在园门口站了片刻之后,仍是面不改色地进了园子,她敛起水红色衣裙,屈身行礼道:“奴婢谨香,拜见皇上。”

听到动静,君砚并没有回头。

明黄色常服上的金丝银线和珠宝玉石泛着耀眼夺目的光彩,晃得人眼迷离,不敢直视。

竹竿上的肉已经被两只老虎吃得干净,君砚扔掉竹竿,转身从鸡笼中拎出一只大公鸡扔进老虎圈里,那只鸡都没来得及哀鸣几声,瞬间就只剩下几根漂亮的羽毛。

君砚一脸欣慰地点着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才转过身来,看见谨香时,眉眼间的笑意逐渐消退。

谨香抬眼间正好触上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紧,张口时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禀皇上,芙蓉国进献的美人已经接进宫,太后请您过去瞧瞧。”

君砚浓眉微挑,淡声道:“你也如此怕朕吗?”

她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眼界胆识都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却还是不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不禁有些失望。

“奴婢该死。”谨香垂眸说道,“下次不会了。”

“很多时候,没有下一次。”君砚声音轻缓温和,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善意。

谨香顿时无措起来,本能地想要跪下认错,却被君砚先一步阻止,冷声道:“不许跪!”

“是。”她站直了身子,一脸温顺。

“先把我的猫儿喂饱了。”君砚转头扫一眼笼子中的一对猛虎说道。

“是。”谨香抿唇应道。

她知道这就是“下一次”的机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她走近臭气熏天的鸡笼,憋着口气,偏过头去,把手伸进去。

她细嫩的皮肤被鸡狠狠啄了几口,她只好把头转过来,瞅准机会,从中捉出一只鸡来,然后心怀忐忑地走向关着猛虎的大铁笼子。

两只猛虎就站在她面前,流着口水,渴求地看向她手中还在垂死挣扎的大公鸡。

谨香闭着眼,把大公鸡用力地丢了进去。她猛然后退几步,心中发怵,想起之前她看到宫女被杖毙,都没有这样心慌过。

君砚负手而立,背对着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去把那芙蓉国的美人带过来。”

这一句话把她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深吸口气,转身道:“是。”君砚轻叹一声,眉深目暗,向那狮圈走去。

这时外面守着的福远又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想要在皇上跟前献殷勤,又怕惊动那些猛兽们,探着脑袋,踮着脚尖,一深一浅的样子,十分滑稽。

“那头雄狮好了吗?”君砚正好转头问道。

福远凑上前,低声回道:“太医们都来看过了,说一时还没什么好法子。”

“人都治不好,还指望他们治好朕的爱宠?”君砚轻蔑地说着,“不过,把脉了?”

闻言,福远一时语塞,给狮子把脉……?

“这……好像没有。”他面露难色地说道。

皇上的心思,福远从来都猜不准,只能等着吩咐照办。

君砚瞧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心里分明害怕得紧,非要硬撑,碍眼!”

“老奴……不怕的。”福远公公硬着头皮说道。

君砚瞥向他颤抖的双腿,直接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福远哎哟几声,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口,然后一个踉跄跌在一众宫女的跟前。

是谨香带着那位芙蓉国的美人过来了。

福远听到宫女们低声的嘲笑,意识到自己出了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那个一袭黑衣的神秘女子。

她面上覆着一层黑色轻纱,但是光看这身段和气质,还有那一双特别的眼睛就让人移不开眼。

福远望着眼前这位装束奇异的女子,不眠免默叹:皇上不会拿这美人喂狮子吧?

谨香上前说道:“公公带路吧,我回霞飞宫复命了。”

福远淡然自若地点着头,转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躬身在侧为那女子引路,同时极力控制自己那双不听使唤打颤的腿。

女子淡然点头,便跟在他身后,她腕间戴着几串银手环,衣襟前缀着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腰间缠绕的深紫色的缎带随风飘起,脚上穿着兽皮制成的短靴,同样缀着几个银铃,一步一响。

君砚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女子,一袭压抑的黑色纱裙把她紧紧包裹住,黑纱覆面,只一双橄榄石般的浅碧色眸子,隐隐泛着金色的光,带着神秘的异域风情。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遭一切却瞬间沦为她的陪衬。

君砚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如此淡定地走进来,是伪装,还是无知?

他微微眯起双眼,眉眼含笑,朝她缓缓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