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1 / 2)

赖婆子虽说有个卖珠钗的生意,但并非每日都要出门去,有时候闲在家中,就与月芝一起坐在院子里,一个穿珠钗,一个刺绣。

两人闲话闲话,做做活儿,一天天的倒也就这么过去了。

赖婆子的嘴是个闲不住的,非要说些什么才好,这日天气晴好,眼瞅着又是一个好天,月芝早早的起床收拾好了就领着玉姐儿在院中做活儿了。

月芝不愿玉姐儿天天浑玩,买了两本画本,做活儿的时候就让玉姐儿坐在边上看书,玉姐儿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一页一页地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没过一会儿,赖婆子也端了个笸箩出来,做珠钗需要的物件多,珍珠、发钗装了满满一笸箩。

赖婆子将笸箩放在了桌上,人重重的往下一坐,松快的喘了口气,这些日子她跟着月芝只管在院子里做活儿,极少出门,又加上病了一场,体质大不如前,做重了活,走多了路就气喘吁吁。

“哎哟。”赖婆子待气喘匀了,叹了一声怨道,“人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才不过出了一趟门就见喘不上气了,想当年,老婆子我可是左走遍整个武林先都不带喘气的。”

月芝放下了手中的绣绷,倒了杯茶递给赖婆子:“干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我说你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出头,哪里就老了,快喝杯茶吧,这天多变,干娘还是要仔细身子。”

深秋的夜里,寒风刺骨,因此每每到夜风起的时候月芝就要催着赖婆子听了手上的活,进屋去,只是前些天因着程少东家要娶妻,在这定了不少货,赖婆子赶着那头,就没进屋,在院子里硬是挨到了看不清才进屋,近一个时辰的秋风,就是月芝也受不住,更何况赖婆子,转天就病倒了。

好好坏坏的一直拖到了今天。

人虽病了,可嘴却没病,赖婆子喝了茶,并不急着穿珠钗,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觑着眼定定地望向月芝。

“娘子,你可曾瞧见程家娶亲的场景?”

月芝摇摇头,边绣着帕子边回道:“未曾见到,只是听说了。”

“啧啧啧……”赖婆子舌头打牙齿,啧了一声,“那天我去瞧了,那排场真真气派,新娘子家不愧是大户人家,装嫁妆的笼箱从街这头到街那头,还有那新郎官程少东家骑着大马威风的很,这两人老婆子我都打过交道,心眼好,长得也好,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月芝听着便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顾明领着自己去程家绣坊看到的程家少东家,确实芝兰玉树,一表人才,只是竟不知他这才娶妻。

“我瞧着程少东家应该二十有余了吧,怎的现在才娶妻?”月芝心里想着,便问了句。

赖婆子睁大了眼,望着天,状似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呀,程老爷之前是给程少东家定的新娘子的姐姐,娃娃亲,只是那小娘子命薄,还没等到成亲就没了,那头就换了这个,这新娘子年纪小了好些岁数,这不前些个日子才及笈呢。”

月芝听了,手下一顿,心道:‘这两家倒是守信。’

不等一会儿,赖婆子有神秘兮兮的道:“对了,娘子,你可知道顾家三郎也未曾婚配?”

月芝诧异,水光潋滟的眼眸不由地睁大了,她原想着顾明应是有了妻室的,毕竟自己也成婚十年了,她回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成婚了呢。”

“哪里成婚了,顾三郎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家底也好,武林县中的女子多的是想要嫁给他的,只是他一个看上的都没有,一直独身到如今,倒不知如何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这倒是,但不管怎么说应该是极优秀的女子才配的上他吧。’月芝拿起一根新线,用嘴润了润,抿的笔直,左手持针,右手持线,一心想将线穿进去,可也不知怎得了,线一直错开了孔。

几次之后,人心中不免烦躁。

月芝深吸了口气,将针线放好,端起杯子呷了口茶,茶已经倒出来有些时候了,喝到嘴里沁凉的,那股子凉气一直从嘴里流到五脏六腑,浇下了些许不知名的烦躁。

月芝不搭话,赖婆子一个人说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停了嘴,穿起了珠钗。

穿珠钗、绣花都是细致的活儿,细致的活儿最耗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要到午时了,月芝和赖婆子一心做活儿倒不觉得饿,可旁边玩耍的玉姐儿早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丢下了手中的树枝,来到月芝身边低低地说道:“娘亲,我饿了。”

赖婆子一个人,再加上前些天害病,没得力气做饭,便和月芝、玉姐儿一起吃了,只每日出些菜钱,也算是两全之法了。

因此,月芝起身进了庖厨,赖婆子却还坐在院子里,穿了一上午,难免腰酸背疼,一伸手就疼的哎哟哎哟的叫唤。

玉姐儿一听,拍了拍手上的灰,捏着两个小拳头就要给赖婆子捶背。

赖婆子一手屈肘撑在石桌上,一手捏成拳去锤后腰,锤了片刻,人总算是好些了,有了力气说话,她瞄了瞄庖厨那,月芝在里头忙活着,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玉姐儿。”她轻着嗓音唤了句。

玉姐儿正一门心思的给她捶背呢,捶的脑门上起了细细密密地汗也顾不得擦,听的赖婆子叫她,便停下了手脆生生的应了句:“哎。”

“玉姐儿,你顾叔叔对你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