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寄柔在地下暗道中疾行,系统君给她计着数:“亲,您走了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这条暗道可能一部分是人工挖掘,一部分是干涸的地下河形成的河床,脚底有水泊,雾气弥漫。王寄柔越往前走,越觉得那股檀香焚烧的气味重了起来。
“五百米惹,亲,您好像走到头了。”
王寄柔往前望去,便见一个稍微宽阔的地下厅室,石壁上钉有铁楔方便攀爬到顶,隐约可见顶端有个出口。王寄柔没有急着去攀岩,她先沿四周检查了一番。地上堆放有水罐、衣物、烛台,应当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王寄柔的目光落到那堆衣服上。那是一身女子的服装,碧绿半袖、桃红襦裙,像是寻常女子家的衣物。在这堆衣服的最上面,放着一支银制的钗子。王寄柔蹲下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支钗。
系统君也很惊讶:“这这这……这可不就是亲您在重生前送给顾长沉,让他转交给他妹妹的礼物嘛!”
原著小说中有一节讲到,顾长沉家中有兄妹四人,顾长沉有一幼妹名顾碧心,与王寄柔年龄相仿,但王寄柔从未见过她。考虑到与顾长沉定亲,王寄柔决定赠送未来的小姑子一件首饰当礼物,便拿一两银子去金银铺子打了支发钗交给顾长沉,钗上铭刻“寄柔赠顾氏碧心妆次”的字样,托他转交顾碧心。顾长沉不日便回复王寄柔,说他妹妹很喜欢那钗子。
王寄柔将发钗拿起来,翻来翻去地看。不会有错,连上面刻着的字都一致。顾长沉造反后,顾碧心随她的父兄逃跑躲藏,不知隐匿哪里去了。难道是躲在宫中地下的暗道之中?那名死去的宫女,莫非……
不对,如果死去的宫女就是顾碧心,很多事还是解释不通。景秀宫、梯子、冰窖暗道、冻死宫女的传说……线索、证据链……一环扣一环……王寄柔恍然大悟,几乎要喊出来,她明白了!
“你在这里看了很久,是想起什么了吗?”王寄柔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把王寄柔吓得差点心脏病突发。
王寄柔回过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盏烛台。烛火摇曳,自下而上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还挺有恐怖片效果的。
“看守冰窖的人给我报信,我就从启祥宫赶过来了。”那女子说着,盈盈一笑。
“怎么,张婕妤今日不跟端王爷喝茶下棋,倒有雅兴来这种地方,”王寄柔也挤出一个笑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可能我不应该叫你张婕妤,应该叫你顾碧心?”
“你看到那支钗子了吗?”张婕妤问道,忽然嗤笑,笑得跟华妃一样,“我本来不想对你动手,就算看在这支银钗的份上,再说你马上就要成我嫂嫂了……可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来查这个案子呢?”
王寄柔说:“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不得不服从。”
顾碧心忽然变了脸,她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陛下!陛下!应该是皇太子才对!皇甫琛他狼子野心,害死了太子,逼得我二哥起兵边关!”
在原著小说中,顾长沉一家与太子皇甫琳关系十分要好,顾碧心支持顾长沉谋反,憎恶当今皇帝,亦在情理之中。
“所以……嗯,你就在敌后方搞破坏?”王寄柔问。
“亲,亲您确定要跟她聊天吗?她对您的好感度很低诶,估计不是聊天能改善的。”系统君提示。
“谁说我要跟她聊天了?我不过是想多套点话,反派死于话多嘛。”王寄柔对系统君解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碧心走到离王寄柔很近的地方,举高了手中的烛台,“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听命皇甫琛那个独夫民贼,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我只能杀了你。”
“有些事情我还不明白,”王寄柔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在杀死张婕妤并顶替她之前,你在这宫里呆了多久了?这期间吃过不少苦头吧?”
“吃苦?与太子不明不白地死去,旧臣遭受屠戮相比,我根本就不算吃苦!”顾碧心冷笑了一声,“我在旧衣库住过几天,也在此处住过,幸亏有太后照拂,我才能在宫中行走无忌,但毕竟我二哥起兵的事已经泄露,我的身份若被发现,也难逃一死。幸亏有这李代桃僵之法,那名姓张的女子独自在冰窖附近流连,我便将她击晕,拖入冰窖,那时大家都刚入宫,彼此脸生,之后我便是荥阳的张氏女子!我便是张婕妤!”
“看来那具被悬于景秀宫的无名尸体,就是真正的张婕妤了,”王寄柔点点头,她站久了脚有点麻,便开始在这方室中踱步,顾碧心的目光死死跟随着她,“可你为什么又要把尸体悬挂在景秀宫,还留下你二哥的腰牌?你明明知道陛下会开始查这件事,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
“是太后如此安排的,只要能为太子报仇,我甘愿赴汤蹈火!”顾碧心大声说,声音震荡在石壁上,嗡嗡作响,“我要让皇甫琛夜不能寐,终日被噩梦纠缠!我要让厉鬼搅得他的后宫不得安宁!”
王寄柔轻轻地说:“碧心,你被太后利用了。”
顾碧心走上前两步,几乎和王寄柔脸贴着脸,她紧咬牙关,脸色铁青:“王寄柔,难道你觉得你做得就对?你先是为我二哥悬梁自尽,又效忠于皇甫琛。你为什么不、死、在、那、时、候、呢?”
王寄柔一阵无语:“你怎么也知道我上吊了?是不是皇甫琦那个大嘴巴到处跟人乱讲?”
顾碧心主动退开了,神色也变得温和起来:“王寄柔,假若你愿意去见我二哥,我可以帮你在太后前说些好话,为你安排车马北上边关;假若你执意要把这案子查清,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
“不,应该我先说抱歉。”王寄柔说道,她拔刀出鞘,率先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