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两人是在屋子里用的,因为形容狼狈,回来简单洗漱了一番,肆清不喜人多的地方,故而冬砚便吩咐在屋里用餐。
说是屋里,其实也算是在室外。
他们的客房后墙可大开,将后院满院的雪梅美景一览无余,而坐在屋檐下的木板上吃火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每个屋子屋檐下都有一扇屏风作为界限,而他们用餐时左右无人,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酒足饭饱后总要有点事做,冬砚眼瞅着戊时已到,百般恳求下,才求得肆清陪他去看歌舞表演。
还未进风雅阁,便被小厮拦截在外,小厮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形状各异的面具,这些面具皆是动物模样,由人精心雕刻制作而成,由面具的精致做工与赏心悦目的外形可看出制作之人对于美的追求。
那些面具颜色各异,或清雅脱俗、或美艳动人、或冷漠孤傲,款式新颖,种类繁多,总体来说,就是没有难看的面具。
“进风雅阁有个规矩,得戴面具,倘若您想要某个人摘下面具,那么您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小厮依旧热情似火的介绍。
冬砚看着面具若有所思,肆清微微皱眉,直觉不想参与其中。
“在里面,或许能见平日之不见,闻素日之不闻,为平时之不敢为,两位真的不去参观一番么?”小厮的神秘莫测引诱着冬砚。
冬砚伸手拉了拉肆清的衣袖:“咱们就去看看吧,情况不对,咱们立即出来不就行了。”
这是个客栈,还能进了魔窟不成。
今日在悬崖边,冬砚一副吓惨了的模样,眼下好不容易有点能让他分神的事儿,左右无伤大雅,肆清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肃声道:“我让离开便离开,不可推诿。”
冬砚开心的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弯弯的明眸里似装下了一片星河,恍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好。”
他挑了个精致可爱的兔子面具,而肆清随时拿了个黑猫面具,冬砚带上面具,露出精致圆润的下巴,他好奇的问肆清:“好看吗?”
他一双眼睛太过漂亮,在面具的加持下,这个精致可爱的兔子似乎多了三分灵性。
“好看。”肆清不可置否回答。
肆清一身灰衫配黑猫面具,整个人说不出的寂寥。
看不见她全部的面容,光看这笔直挺拔的站姿便更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你也很好看。”冬砚毫不吝啬的夸赞肆清,肆清不做表态。
“走吧。”
推开漆黑雕花的沉重木门,入眼便是一片昏暗与一阵温热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
屋顶挂着形状大小不一的灯笼,地面上没有一盏灯照明,唯一的光源便是屋顶那些微弱的灯笼里散发的烛光。
灯笼底部漆黑,想来是为了控制光亮。
整个屋子就像笼罩在一个大灯笼底下,颇有灯下黑的意味。
里面的人寻了位置坐下,而舞台上有两盏灯照映着在悠然扶琴之人。
琴声悠扬悦耳,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沉醉其中,肆清与冬砚寻了个角落坐下,眼尖的小厮见他俩入座,眼疾手快的拎了两壶温热的酒过来。
小厮身材修长,昏暗灯光下只见他也戴了个面具。
“请慢用。”
小厮的声音低沉磁性,从见到这家客栈第一面,肆清便觉得这个客栈老板真真是个爱美之人。
所用的小厮丫鬟皆是身材高挑肤白貌美之人,谈吐举止仿佛都经过了专门的训练一般,在风雅阁里这样的感觉更甚。
眼睛所见度低下的同时,听觉嗅觉等便会变得格外敏感,风雅阁里熏了让人放松的安神香,而那戴着面具的扶琴之人的琴声更是有安抚人心之效。
冬砚倒了两杯酒,浅酌一口,低声感叹道:“这酒中有淡淡的梅花香,入口回甘,甚是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尝。”
肆清不喜饮酒,年幼时尝过一些,太过苦涩辛辣,她低声回道:“你喝就行。”
此时舞台上响起一阵笛声,一个衣着飘渺之人缓缓登台,他站在琴师旁边与她共同琴笛互演绎着完美的合奏,这阵动听的乐声将人的思绪带往飘渺的远方。
曲子前段悠扬委婉,仿佛一个人的初生,干净纯澈,随着曲子逐渐激扬壮阔中间加了许多乐器进行和声演奏,这个人渐渐成长为人,他经历了生离死别,看过山川湖海,随着曲调愈发缓慢,这个人由年少轻狂慢慢变得成熟稳重,最后在登高望远中回顾了自己精彩斑斓的一生。
太过荡气回肠。
这是肆清听完这首曲子的感受。
一曲红尘作罢,台下不禁响起一阵阵掌声。
“真是妙啊。”
“就是,乐曲造诣如此之高,让人恍若置身曲中,经历了曲中人的波澜壮阔的一生。”
“这风雅阁,还真是来对了。”
周围都是人们低声的交谈,似是受方才曲子的影响,眼下大家都还在回味这韵味无穷的曲子。
冬砚亦叹服道:“没想到有幸在此处听到这般让人震撼人心的曲子。”
肆清不懂音律,到也听得出奏乐之人的游刃有余,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在这方面,别人的确犹如渺渺瀚海,她最多是个在岸边观望之人。
两位乐师演奏完,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在座的大多是携带娇妻美妾前来游玩之人,女子数量比男子稍微多些,也不过片刻,下面便渐渐有了女子调笑之声。
肆清微微皱眉,一点嘈杂的声音都足以让她心烦气躁。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舞台重新换了个布置。
拱门之后缓缓走出一男一女,男的手持二胡,女的手持琵琶,两人对坐于台中。
男子冲女子微微点头,便抬手拉响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