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桃花开了。
微风吹拂之下,一排树枝轻轻抖着,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风过之处,粉色的花瓣冷不丁被风刮下,没有呈现出半点失足跌落的惊慌失措,反倒像纵身一跃一般从容,翩翩地在空中打着转。
在这和煦柔美的春日街景中,突然“咻”地闪过去什么东西。
——石婉嘴里叼着面包,脚下飞快地蹬着车,犹如一颗从弹弓上弹出去的石子,“噌”地就飞了过去。所过之处,花瓣和尘土撞成一团,横七竖八地在空中飞扬。
她本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煞风景,仍旧目不斜视,一路飙车。
石婉每天都要定上三个闹铃,闹钟上一个,手表上一个,她老妈也算一个。但其实前两个纯属浪费,因为她最终还是得靠她老妈那弹簧测力计一般的拎人大法,才能让自己的屁股离开那张床。
她敢赖床到如此晚,纯粹也是因为有自己的本事——就凭她敢把车骑得疾如乘风,快如闪电。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她还能在学校门口,赶上比他早起半个小时的林一帆——
“嘿嘿!我又赢了。”
林一帆闻声一转头,就看见石婉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她嘴上摇摇欲坠地吊着半块面包,一头又碎又短的头发被风吹得一团糟,几乎糊上了半张脸。两只手既没握着车把,也没托着面包,而是干脆插在校服口袋里,连拿都懒得拿出来。
林一帆不知道她是真的怕冻手,还是仅仅是为了炫耀车技,总之看起来都危险得很。他慌忙也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一边哼哧哼哧地踩着车,一边哆哆嗦嗦地喊着:“你......你慢点!别放开手啊!”
“啧,啰嗦,”石婉不屑地撇嘴,“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快点儿啊?就你家那点距离,我骑两分钟就到了!”
林一帆无奈地摇头,两人一前一后,把车开进了停车棚。
等他们俩爬上四楼,便看见班主任许一多站在门口,手里举着块表,嘴里正'念念有词。
“......八,七,六,五......”
石婉和林一帆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教室。
高一3班的教室格局,可以说是全校独一无二的了。具体原因,还要追溯到刚开学时,许一多站上讲台的那一刻。
这位皮肤略黑、瘦瘦高高、仿佛一根竹竿一样的班主任,一站上讲台,就从他那厚如瓶底的镜片后将整间教室扫视了一圈,得出了一个数字——这个班一共有39人。
他下意识地就在脑海里把这个数字除以二,当然除不尽,于是他立即意识到了一点——总要有一个单独坐着的学生。
许一多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自己中学时期,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那段孤独寂寞、空虚阴暗的悲惨时光......
不行,这绝对不行。作为一名关爱学生身心健康的人民教师,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高一3班的座位排布,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三人一排,一共13排。
按照许一多的话来说,这可以让大家体会到同时拥有两名同桌的感觉,体验到双倍的互助,双倍的温暖。
但事实上,有幸坐在两名同学之间的石婉,只体会到了下课去厕所时,出入的极其不便。还好因为每排人数多了以后,前后排的距离也宽敞了不少,她可以直接从桌子上翻出去。
等她在座位上坐好的时候,许一多已经翻开课本,拿起一根粉笔,准备开始上课了。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对于广大学生来说,这简直就是在人最困的时候,再给人吃下一颗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