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这......真的假的？”石婉瞪大了双眼。
“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亲眼看见了，实在是不能不信......”
林一帆一张脸上写满了沉痛和哀怨，情不自禁地伸出细瘦细瘦的两根手指，把桌上一条橡皮屑捏了起来，然后手腕柔若无骨似的翻了翻，那条橡皮屑就被他撒了下去。
石婉看着他这黛玉葬花一样的动作，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阵烦躁。
但他这样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她也不好冲他发火，只好尽力撇开目光，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爸知道了么？”
林一帆好似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抖，随即惊慌失措地按住石婉的手：“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啊！他要是知道了，我......”
“……我没说要告诉你爸！”石婉没好气地拍开他那只鸡爪，“我闲得慌吗我？我是说，既然你爸还不知情，那就还没到一团糟的地步，现在想办法还不迟。”
“话是这样说……”林一帆面露难色，“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以后再说，总得先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石婉说完，眼神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周，瞬间盯住了一个目标。
林一帆顺着她的眼神一看，顿时也明白了。
“走，去问问班长。”石婉朝他一抬下巴。
“这……不太好吧？他不是……”林一帆欲言又止。
“没事，他心态好得很，”石婉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
“……但愿吧。”
林一帆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那两撇眉毛本来就长得稀稀疏疏，再这么一皱眉，好像要把那仅剩的几根毛也从脸上挤掉一样。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男生，居然已经让人开始担心他的毛发了。
石婉情不自禁地搭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摸了摸那上面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
她和林一帆自幼相识，算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虽然相互之间都没什么好感，但怎奈相处时间太长，硬是被打磨出了点莫名其妙的默契，着实令她痛心疾首。
别人调侃他俩，都说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石婉自己则很有自知之明，实事求是地管这叫“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这其中的原因说来也就四个字：性格不合。
石婉自小就混在男孩子堆里，这十多年来，愣是把自己也混成了个假小子。虽说性格是莽了点儿，倒也没什么斤斤计较的心眼，和谁都相处得还不错。
但偏偏就有林一帆这种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人，屁大点事都要磨蹭半天，简直犹如天降火种，正好砸在让石婉烦躁的点上。
于是正如青春文学里写的那样，花季少男遇上花季少女，生命里便多出了一种伤，叫做青春的感伤。
自从遇见林一帆后，石婉的人生中也出现了一种伤，那是被心头的窝火烧出的内伤。
不过眼下，石婉再烦林一帆，也只能暂且忍着了。因为林一帆幼小而脆弱的心灵，此刻正遭受着猛烈的风雨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