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箴一走进来,苏里便马上回头。两人就这么短暂的对视了几秒,苏里又立马转过头,佯装何事都没有发生,接着看窗外边的风景。沈箴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坐到苏里对面。将要看的书打开过后,对苏里道:“今天,我这屋里有糖么,愿意进来了?”
苏里眼珠转了转,正过身来,改成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撑在书桌上,道:“想着离你近一点,比较方便。”听了这话,沈箴马上明白过来,她是怕今天白天又有刺客袭来,她害怕像上次一样护不周全。沈箴又笑了笑,道:“这样啊,不必担心,雨夜那天之后,父亲已把我这小院围的蚂蚁都进不来了。好像又雇了几个像你一般厉害的人呢。”怪不得府外那几个不像是侍卫。怪不得突然清闲了下来。苏里起身,想翻出窗外。还没起跳呢,沈箴一只手突然搭上她束袖的手臂。苏里诧异的看着他,也没收回手,等着沈箴说话。
“就坐这吧,这软垫,不比地上好一点?”
苏里早就习惯了。房顶上,树上,地上,能坐能躺就行。这么多年了,早就不看重这些了。可苏里还是坐下了。安安静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好生燥热,索性又把黑巾拽下,用手在脸旁扇了扇。
“热吗?书架上有一柄扇子。”沈箴把头朝书架那边昂了昂下巴。苏里六神无主的站起来,朝书架走去。那柄扇子就在显眼的位置,苏里一眼就看见了。扇骨是玉的青绿色。她一把抓过,又慢慢踱回软垫上,坐好后,苏里是想慢慢展开的。不小心手劲大了,扇子“啪”的自己展开了,还是反的。沈箴没有说话,默默抬手接过扇子,合好后,转回正面,修长的手指一动,一把扇子完整的展开来。他反手将扇子递给苏里,苏里刚好能握在扇子的骨架轴上。扇面是粉白相间的桃花,右边题着:“芳菲尽,桃花始盛开。”苏里轻念了一遍。
“过来一点儿。”沈箴朝苏里伸伸手。苏里看着沈箴,往前挪。沈箴抬起右手,用袖子擦了擦苏里的额头,轻声说道:“你还真不耐热。这么一会儿,汗都要流下来了。”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擦着的是什么稀世珠宝。苏里闻到他衣服上传来的栀子香,还有药香。“好了。”一声打破苏里的怔楞,她退回来,右手慢慢扇起了扇子。沈箴看她脸上陡然出现的红晕,轻声笑道:“你还会害羞。”听到这话,苏里更难为情的把脸转到窗户外边去。十九年了,也没人对她做过这种事啊。扇了好久,终于觉得那股子热气散了。苏里把扇子举起来,从扇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庭院里的那颗大榕树。光从扇子背面透过来,苏里突然觉得扇面的桃花鲜活了。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沈箴开口:“好看吗?”
苏里马上把扇子放下,嗓子压的有点低:“好、好看。”
“既如此,你拿着吧。我寻常也用不到。”
“嗯?”苏里还没明白扇子怎么就突然给她了,沈箴又道:“这是我两年前画的了。有幸看到这么一处桃林,觉得甚是绚丽,便画了下来。”
“你,还会画画?”
“略有了解,怎么,想学吗?教一教的功夫我还是有的。”
“不不不,我只会拿刀,笔的话,还是算了。”
“无妨,以后时间多的是,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唔。”
“那,你的字是谁教的?”
“我父亲。不过我会的也不多。父亲还没教完,就走了。”
“走了?”
“嗯,他有哮喘。没钱治。”
“那,你母亲呢?”
“母亲?我有印象起就没见过她。”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