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苏星望说出的话却十分嘴欠:“行了,时小星,别笑了,难看死了。”

时繁便不笑了。

这会苏星望又用胳膊臂撞她:“喂,我后背借你,要不要?”说着,人坐下一个台阶,真给她露着个后背。

时繁星往他后背锤了一下。

苏星望疼,龇牙咧嘴,刚打算扭头,后背猛地一沉,时繁星头便抵在他肩胛上,捂着嘴,悄悄哭了起来。苏星望感到背上一点一点化开的湿意,小少年不由挺直背,沉默不语。

这大半年来,除了时爷爷去世那天外,她没哭过一次,一直很坚强,但回到小镇上后,看着四下里,一帧一帧掠过的熟悉光景,正时刻勾起她的伤心。

她才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

却没了爹,娘不要,连相依为命的时爷爷也走了。

但时小孩是真没多念起过母亲,现在也不记得她长的什么样子,家里仅有的两三张合家福都叫时爷爷藏了起来,时爷爷不在,找不回来了,不过父亲的照片还存得好好的,照片里,父亲穿着军装,笑得灿烂,比骄阳明媚,比明月清暖。

比起抛弃她的母亲,时繁星更想念父亲。

她还记得的。

那年她五岁半,刚上小学一年级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三四个军人,却是捧着一套折叠得齐齐整整的军装。时爷爷接过军装后,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带头的队长安慰他:“老人家,时见为同志是为国牺牲,是烈士英雄,我们都为他感到骄傲。”

时爷爷哽道:“谢谢您们带我儿子回家。”

时小孩听得不明所以,只见时爷爷难过,她也难过。那会儿她就躲在爷爷身后,双手紧紧扒拉着时爷爷的裤腿。

几个军人便向这两爷孙鞠了一躬,然后立正,站军姿,敬军礼。

当夜里,时爷爷坐在屋檐下,时小孩陪在身旁。

时爷爷摩挲着儿子生前所穿的制式军装,神色端出几分骄傲,又是怀念,却流着泪,又笑着说:“见为,你说要去驻守边疆,保家卫国,我便让你去,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时小孩轻轻拽了拽爷爷的袖子:“爷爷,爸爸也是我的骄傲。”

时爷爷拍拍她的头,笑得慈祥。

后来时繁星知道边境战线并不是岁月静好,几个邻国的边境上总会有摩擦,国家会派兵驻守边疆,那里条件艰苦,地形复杂险峻。有时邻国士兵会在边境战线上惹事,弄个枪支走火,牺牲难免,驻守在那里的士兵是边境战线上的守护者,不论风雨,他们坚守在边线上,一寸不让,正捍卫着祖国的领土,人民的和平。是伟大,是英雄。

就在那个夜晚,两爷孙彻夜不眠,就守着这套军装,像是守着一个英灵的归来。

时繁星便是靠在苏星望背上哭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把眼泪鼻涕擦到苏星望的衣服上,带着未散的哭腔小声道:“苏星望,我想爷爷,想爸爸。我很想他们。”

苏星望哄:“我知道。”

时繁星又换了块衣服位置擦了一把鼻涕。

苏星望忍着恶心,还是没忍住,侧侧头凶:“时小星,差不多就行了你,再用我衣服擦,信不信我踢你去太平洋!”

时繁星打了个嗝,快速爬起身,临走前用力兜了苏星望屁股一脚,要不是苏星望反应快,就该吃个狗屎啃了,他气得不行,扭头瞪人,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时繁星早一溜儿跑进屋里。

他咬牙切齿:“时小星!”

下午过了三点,时繁星睡醒一觉,人好了些,她拉开窗,风便钻进房间。

南方的春暖比北方来得早,日头也柔和几分。远处是烟雾云山,近处是水墨乡镇。她看了几眼,也下楼去。

苏星望看她活蹦乱跳,不由松口气。

时繁星走过去问:“苏星望,出门玩吗?”

苏星望哦:“你带路。”

她又跑去问陆仰光:“陆哥哥,去镇上吗?”

陆仰光无所谓:“随便。”

时繁星便带着苏星望和陆仰光到南城小镇上走走。

小镇有着江南古韵,灰瓦的檐墙,水墨的清幽,纵横交错的青砖石道,有小桥,有流水,有人家。夜里的小镇另有一番风情。

苏星望头一回来这里,看哪,哪都新奇。

小镇上还有一条老西街,靠着小河,那里小商铺多,卖的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街上熙熙攘攘,十分闹热。时繁星和苏星望两人从这条巷子走到另一条巷子,经过小商铺都停一停,看一看,摸一摸,小孩玩性上来,嘻嘻哈哈。陆仰光闲闲走在尾后。

忽然有人叫:“小星。”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时繁星和苏星望听得见,两人一并望去。

几丈外站着个年轻女孩,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手里还捏着一架胶卷相机,她朝时繁星摆手,又喊:“这里。”

时繁星乐,连忙跑过去:“阿宁姐姐。”

阿宁笑:“我刚刚就看到你了,但见你正玩得开心,没叫你。”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这是可以立刻出照片的,她将方才拍到的五张照片给时繁星,“给你,我顺手帮你拍了几张照。”